每一次武帝從外麵回宮,衛皇後便要提心吊膽、如履薄冰。太子與武帝幾乎一見麵便是爭執,為著各種事情處理的方式方法爭執。兩人還都是一樣倔強固執的脾氣,誰也不肯認輸,誰也不肯低頭。總是拚命想要說服對方,想要對方理解自己、接受自己,結果總是弄得更僵!
他們父子的政見不合,衛皇後夾在中間,苦不堪言。她想要保護兒子,卻不能反對丈夫。
她不止一次流著淚拉著太子的手勸道:“據兒,他好歹是你的父皇啊,百行孝為先,就衝著這個,你也不該衝撞他的!”
劉劇垂頭不答,不敢看母親的眼睛,臉上卻顯出十分痛苦、掙紮的神情。他也有他的煩惱、他的掙紮矛盾,為何母後總是不向著他呢?他無法認同父皇嚴刑峻法的那一套,動不動就要斬手、削足、刺配、下獄,他總覺得太殘忍,連一個改過的機會也不給人,弄得百姓人心惶惶、如履薄冰,生怕一不留神就出了紕漏,然後落一輩子的殘疾或者幹脆丟掉性命。
“母後,孩兒從來不敢衝撞父皇,孩兒從心底裏孝順父皇母後。可是天下的百姓,都是我大漢朝的子民,孩兒實在不忍心看著他們受苦、受冤、受難,我大漢朝的子民應該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大漢朝的天下應該是一個太平盛世!過於苛刻的刑罰隻會弄得人心惶惶,隻會滋生貪官酷吏,滋長行賄受賄之風,為何父皇不明白呢!”劉劇的目光中閃爍著痛苦卻堅毅的光芒,毫無商量的怯弱。
“你住口!”衛皇後顫聲低喝,她隻覺得渾身冰冷,頭暈腦旋:“你這是在數落你父皇的不是嗎?你根本就不懂,當年你父皇是經曆了多少艱險才鞏固了帝位,他要是像你這樣一味寬厚,哪能挨得到今天!父皇的話沒錯,要做一位合格的君主,光有仁慈寬厚是不夠的,還必須要有鐵血手腕和權謀!據兒,人心險惡,也許你還沒體會到,像你這樣心軟,將來是要吃虧的!”
“母後不是常常教導孩兒要寬厚待人嗎?父皇一直推崇儒學,以儒術治理天下,儒學核心便是‘仁愛’,身為君主不能做到,又怎麼要求臣民呢?”劉劇依然不服,在母親麵前,他不必藏著話在心底。
衛皇後又氣又急,心亂如麻,眼淚撲簌簌直下。她緊緊抓著兒子的雙肩,流著淚搖頭道:“據兒,不要再跟母後爭執,行嗎?據兒,就算是為了母後,以後不要再跟你父皇爭執,好嗎?你不知道嗎?我們母子的地位已經大不如前,如今你父皇時常出宮尋仙問道,母親想要見他一麵都難,你要是再這麼惹他生氣,咱們母子就危險了!你懂嗎?”
劉劇瞧著淚眼婆娑的母親,容顏淒然,目光焦急而殷切,不由大為震動,心中一酸,扶著母親,終於低聲歎道:“母後放心,孩兒不敢再讓母後擔憂!”
衛皇後舒了口氣,抖著手拭淚微笑道:“好,好,這就對了!”說著又傾斜向他小聲道:“據兒,切記,不要忘記你的身份!你是太子,隻是太子而已,明白嗎?”
劉劇心中忽然一顫,忙應道:“孩兒明白了!母後——放心!”
衛皇後點點頭,道:“凡事多和你舅舅商量吧,他是個老實忠厚的妥當人!”說著命劉劇退下,自己心中猶自柔腸百結,愁堆上眉。
再說劉劇雖從此不敢再怎麼頂撞武帝,對依附在武帝身邊那一群鑽營弄巧的狡猾酷吏卻依然看不順眼,總覺得他們心術不正、冷酷殘忍,從來不肯親近他們。而那些人,因為太子執政,不喜嚴刑峻法,便相當於擋了他們的財路、堵了他們施展拳腳的道路,他們同樣對太子積怨極深,心有不甘。比如說,武帝執政時,凡是偷盜,不管是一針一線還是金銀珠寶一律要斬掉右手,下獄十日。若是酷吏抓到了人,隻要人家肯花錢,一般都可小事化了,可太子卻廢掉了許多諸如此類的刑法,讓那些善於鑽營的酷吏們無法發財,他們心中自然極恨。
有了這幫人的挑撥、搬弄是非,太子與武帝的關係,越來越緊張,猶如琴弦,再緊便要斷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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