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兩方一撞,以全力應對的李鴻,總算衝斷了那股劍氣,脫出重圍,但速度也跟著緩了一緩;而於此同時,另兩股尾隨的劍氣,正從後方急急追來。
李鴻忍住內腑的劇震,翻身麵對那兩道劍氣,兩股掌大心劍氣勁陡然脫掌而出,往前方直射;在同一瞬間,李鴻抽身急退,一麵回納心神,兩股凝聚氣勁在這一瞬間失去控製,猛然外炸,不但攪亂了那兩道劍氣的攻擊,還轟得李鴻往上方又翻出了老遠。
這小子在耍無賴……新後又好氣又好笑,避開了那股亂流,騰向另一個方位,遠遠地望著李鴻。
要知道各種勁發體外的招式,在設計之初,都會考慮對方抵擋或趁隙攻擊後的變化,也就是說,若不遠遠閃開,隻要與氣勁一糾纏,大有可能陷入招式設計的陷阱之中,或者被接踵而來的氣勁逼得緩不過來,除非對方已然看透招式的虛實,或具有相當的功力,才能恰到好處地化解掉。
李鴻的脫體心劍,卻是與本體已然切斷的一股氣勁,在空中這麼陡然胡亂炸開,新後相應而變化的劍氣自然找不到李鴻的蹤跡。相對地,李鴻也無法趁隙而攻,總而言之,就是一種斷尾求生的法門,隻不過李鴻斷的不是尾,而是兩股不算少的心劍內息。
更新第二十一卷
這正是聖主在這三日間,傳授給李鴻的使用方式,李鴻較新後這等頂尖高手還差上數籌,又未能掌握心劍變化無方的優勢,隻能以這種方式施為保命——但確實看起來頗無高手風範。
除此之外,聖主建議李鴻將心劍化為延長的手臂應用,並以一到二柄強大的心劍輔攻,這麼一來,雖無靈動之利,卻有穩實之優,而其中偶有變化之處,主要掌握在體內不斷重新化分心劍的能力。當然,若日後李鴻練成體外化分,更能多出不少變化。
整套施用方式的建立,主要在於符合李鴻的個性,當然,一些衝擊進退之法,聖主也多少有所點撥,而斷尾求存之術,更是基於李鴻已然通頂為前提,否則隻要這麼多來幾次,李鴻的內息很快就會空空如也。
新後望著剛凝定身形的李鴻,沉聲說:“小子倒有不少進步,誰教你的?”
李鴻並未答話,隻怒瞪著新後,心中卻有些拿不定主意,剛剛氣急出手,隻顧拚死拚活,但這麼兩次炸翻,他神智倒是清醒了些,想起聖主當時的囑咐。
更新第二十一卷
報仇又能如何?李鴻麵色一慘,今日就算滿鳳芝站在眼前,難道自己下得了手?幹脆就此死了痛快,李鴻一咬牙,正要往前撲去之際,突然聽到一道冷冷的聲音由下方傳來:“胡鬧夠了沒有?”
是她……李鴻心一驚,顧不得動手,目光下望,果然滿鳳芝與孫飛霜兩人正連袂緩緩上飄,而她臉上此時略施粉妝,看來更是豔光四射。
飛到三十公尺外,孫飛霜苦笑著停了下來,滿鳳芝卻是未停,依然向著李鴻緩飛,孫飛霜一楞說:“鳳芝姐?”
滿鳳芝卻也不理會,直接飛到李鴻身前半公尺遠,兩人氣息相聞之處,這才在空中凝定下來。
她終於來了……剛剛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我為什麼鬧,還不是為了你?你當真不了解我的苦心?當真不明白我的情意?當真是玩弄我?快告訴我你隻是開玩笑……快告訴我……
李鴻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呐喊的每一句話,到了口中卻是說不出來,隻能呆呆望著滿鳳芝,渾身動彈不得。
滿鳳芝上下打量李鴻片刻,冰冷的臉色一直未變,隔了數秒,她才回身向新後行禮說:“鳳芝一時好玩,沒想到惹出如此事端,請新後見諒。”
新後的神色似乎也有些怪異,輕嗯了一聲並沒接口。滿鳳芝轉回身,望著李鴻淡淡地說:“我承認是我不對,不該欺騙你的感情,沒想到你會這麼認真,既然你死纏濫打就是要見我一麵,我一直躲避也不是辦法,有什麼話就說吧。”
“你……”李鴻的喉頭不知被什麼東西哽住,啞然說:“你當真是……騙我的?過去說的話……都不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你天真還是怎麼。”滿鳳芝緊皺著眉頭、麵露不耐,說:“情人間說的話本就半真半假,主要不過是為了床上助興,你不會把每一句都記住了吧?”
“好……你說的……真好……”李鴻怒極反笑,啞然幹嚎說:“原來……是我太天真了。”
“好啦。”滿鳳芝揮手說:“終究是我負了你,算是我錯,由你處置便了。”
李鴻沒想到滿鳳芝會說出這番話來,怒衝衝地說:“你由我處置……”
“先說好。”滿鳳芝打斷李鴻的話說:“別再逼我上床,我對你膩了。”
李鴻心神紛亂,陡然往下摔落半公尺,才勉強穩住,隻聽滿鳳芝平靜地說:“我可不是嫌你哪兒不好,不過你知道的,跟同一個人久了會膩,來來去去都是那一套。”
“我……我殺了你。”李鴻怒嘶一聲,右臂心劍疾衝,飛射滿鳳芝喉頭,卻見滿鳳芝麵色平靜、雙目微閉,居然是瞑目待死,他的心劍怎麼還穿得過去?更何況李鴻本就沒有殺死她的念頭,隻見心劍倏忽間凝定在滿鳳芝喉頭之處,動也不動。
李鴻心劍一動之際,孫飛霜與新後都緊張了起來,但心劍速度何等之快,李、滿兩人又是距離極近,饒是新後功力頂尖卻也救援不得,但見李鴻止住了心劍,兩人這才鬆一口氣,對視一眼,往後飄離了些。
滿鳳芝等待了片刻,隻感受到喉頭前那迫體的能量,但卻一直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她緩緩睜開雙眸,望著李鴻說:“我對你真的很失望。”
失望?李鴻一呆,不明滿鳳芝何意,隻聽滿鳳芝接著說:“我這樣對你,居然還下不了手?真是沒用。”
“鳳芝姐!”孫飛霜終於忍不住了,遠遠地叫了一聲說:“拜托你別說了吧。”
“你別管。”滿鳳芝猛然回頭怒叱說:“誰要你多嘴?”
孫飛霜怔了怔,咬牙說:“好,我不管了。”說完她飄身而落,居然就回冰宮去了。而新後似乎神色也有些蕭索,輕籲一聲,也沒打聲招呼,就這麼跟在孫飛霜的身後離開。
李鴻還沒見過滿鳳芝這般疾言厲色地對待其他衛統,他望著滿鳳芝,隻覺得眼前此人,除了形貌之外,幾乎全然不像自己熟悉的那個心上人,李鴻搖頭往後飛退,一麵說:“你……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傻小子。”滿鳳芝頓了頓,話聲轉冷:“你本來就沒看透我……不殺我,我便走了。”
李鴻停在十餘公尺外,兩眼通紅地望著滿鳳芝,口中隻知道喃喃地說:“你全是騙我的……你騙的好……你騙的好……”
滿鳳芝似頗不耐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說:“以後別來鬧了,很煩的。”說完,她飄身而下,回返冰宮去了。
李鴻就這麼呆立在空中,此處乃極地空中,不隻別無人跡,連蟲鳥走獸都沒半隻,隻有整天不斷刮動的極地寒風,以及那不斷在冰霜霧雹間轉換的凍雲,自是無人打擾。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鴻耳畔突然傳來一聲:“李鴻?真是你?怎麼回事?”
李鴻一呆,轉過頭望向西北方,卻見遠遠一個胖胖的身影,正轟轟烈烈、聲勢浩大地破空直衝而來,正是感應到衝突而趕來的趙寬。
一見趙寬,那種突然見到親人的感覺,讓李鴻漲紅已久的雙眼忍不住泛出淚水,同時,自怨、自傷、自憐的悲痛情緒倏忽間重新充塞心中,他不等趙寬趕到,猛然悲嘯一聲,破空往北飛去。
趙寬這下撲了個空,隻能呆在半空中,他飛行速度不算快,李鴻這種衝法,他明知趕之不上,也隻好不追。隻不過李鴻怎麼突然跑來這兒發呆卻是件奇怪的事情,而且還不願見到自己,聽他那聲悲嘯,似乎發生了什麼十分讓他痛苦的事……
趙寬腦海轉了轉,突然心一驚,莫不是馮孟升出了事?他顧不得自己才從西岸飛來南極洲,當下往北直飛,先去一趟賀如半島再說。
不久之前,趙寬在西岸皇都之中,突然感受到這兒有新後施放出大股能量的氣息,注意力已經稍微被吸引過來,畢竟新後該不會沒事跑出來練功夫。
那時李鴻心劍還沒爆散,趙寬距離既遠,一時也沒能感應出李鴻在此,雖然被引起好奇心,卻也並不在意。但沒過多久,李鴻心劍主動爆散,趙寬可就嚇了一跳,馬上就往南極洲趕,但才飛出皇宮,迎麵卻被柳玉哲趕上,苦勸自己別來……並保證李鴻絕不會有事。
間題是李鴻會跑去與新後打架就是件十分奇怪的事了,就算他沒有性命之憂,也不能放著不管,趟寬遲疑片刻之後,終於還是不顧柳玉哲的勸阻,飛來看個清楚。
隻歎他飛行速度不快,抵達之際,此處的爭執已經結束,李鴻傷心欲絕,連趙寬也不想見,轉頭便飛,趙寬一頭霧水下,以為馮孟升出事,當即北赴賀如,想弄個清楚。
飛了沒多久,趙寬心念轉動,又排除了這個可能,馮孟升若是出事,李鴻就算痛苦,也不至弄得神智不清,至少會找自己一起報仇;但除這之外,又有什麼事情能讓李鴻這般苦痛?
難道事情與滿鳳芝有關?李鴻外冷內熱,不輕易動感情,但若是讓他動了真情,可是至死不渝,若滿鳳芝出了什麼意外,他確實大有可能發瘋。
可是就算滿鳳芝出了事,也不該找到新後頭上啊?難不成與新後有關?而若是如此,柳玉哲又怎麼能有把握李鴻不會有事?而且事實上,李鴻還真的沒事。
想了幾個可能,趙寬卻一直沒想出答案,眼看賀如半島已在眼前,趙寬方向一轉,速度減緩,望下方新建的買弭城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