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少年打算起身離去,風擎天拒絕再一次被忽視:“我的酒癮犯了,怎麼辦?”
安離頓住身子,回頭:“我雖然不舍得給你吃他煮的菜,倒是可以給你喝我釀的酒。”說完,便往前走去,風擎天便跟了上去。
第二次來這裏,便熟悉的很,還是那幾片零星的茅屋,還是那個桃花潭,桃花潭上的竹筏依舊,人依舊。
安離從屋裏拎出一壇子酒,扔給風擎天:“這是陳年的桃花釀,最是醇厚,但酒的後勁很足,容易醉。”
風擎天提著酒壇,微笑:“醉了豈非更好,醉看紅塵,紅塵盡遠。”
安離微微一笑:“我是前半生迷離,後半生快意,人生苦短,總該對自己好一點。”
好個前半生迷離,後半生快意。風擎天舉起酒壇對安離一敬。
安離微微一笑,坐倒在潭邊的石上,太陽已經落下,落日的餘輝映著漫天紅霞,安離眼光迷離:“我看你並不是個酒徒,卻為何來這裏喝酒?”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酒徒。”
“因為我是個酒徒,跟我一樣的人,我一眼就能看出。”
風擎天看了安離一眼:“你又為什麼當個酒徒?”
“哈,當然是因為我會釀酒,一個會釀酒的人,總要會喝一點。”
“這根本沒有關係。”風擎天看著安離,“而且,我雖然不是酒徒,卻也見過不少酒徒,酒徒的眼睛布滿紅絲,呼出來的都是酒氣,你雖然好酒,卻不常醉,也許酒對你來說就像水對於別人,酒量異常的人,我也不是沒有見過。”
安離掃了風擎天一眼:“原來你還懂得察言觀色。”
風擎天微微一笑:“我隻是猜測,當然也做不得準。你這個地方真是舒服,能夠讓人忘卻所有煩惱,我很喜歡這裏。”
“這裏自然是好的。”安離說:“它不好,我又怎麼會在這。隻不過,它再好,跟你也沒什麼關係。”安離沒好氣。
風擎天坦然一笑:“你說得對。”
安離看了風擎天一眼,淡淡說:“你覺得這裏好,覺著在這裏看一樹桃花,喝一壺醇酒,睡一個好覺便是幸福,其實,並不是花有多好,酒有多香,覺睡得多滿足,而是因為這裏沒有凡塵俗世的騷擾,身體才能夠感受所有的美,才真正覺得滿足。”
風擎天看了安離一眼,他的道理真是多。風擎天沉默。
“你釀酒的本事,是誰教你的?”風擎天問。在這裏,似乎很舒服,可以有落霞清風,可以有清泉玉石,可以有美酒朋友,雖然是個十分不會看人臉色的酒鬼。
“當然是我的酒師父。他老人家交給我釀酒的工夫,也留給我幾十壇美酒。”
“留給你?你師父呢?”風擎天蹙眉。
“死了。”這人真有點笨。
風擎天一時無語,看了安離一眼,他並沒有哀傷之色,隻聽安離又說道:“他老人家喜歡釀酒,卻不喜歡喝酒,一生釀了無數的美酒,很多卻喂了這桃花溪,所以桃花溪也有了酒味,少數他滿意的,才留給了我,可惜我沒幾天就它們喝的精光。沒酒喝隻好自己釀,自己釀的又沒師傅的好喝,如果他老人家能夠從地府裏爬出來釀酒,我是歡喜得很,可是他不願意爬出來,我隻好勉強湊合著喝。”安離喃喃的說道。
哪有人這樣說自己師父的,風擎天十分意外,卻對安離的豁達有些欽佩,他在戰場上看慣了生離死別,卻不能像安離這麼豁達,如果他能看淡生死,隻執著於勝敗,也許就不會這樣無法麵對戰爭。
“你一生就打算醉死在這裏嗎?”看安離的樣子,年輕的很,難道他的一生,就在這裏度過嗎?他雖然羨慕這裏恬淡安靜的生活,卻無法想象每日飲酒度日,終老一生。他生是臣子,生是將領,統領士兵,守衛邊關。男兒,就算不能報效朝廷,也不該這樣虛度吧。
安離淡淡的回應:“為何不可。”
為何不可?真是好回答,難道他沒有父母家人嗎?風擎天雖然心中有此疑問,卻沒有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