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不知道為何,聽了迎春的話總是有點忐忑不定,迎春沒有再理會司棋,而是又專注到了棋盤上,當迎春將一顆白棋貼了上去後,她歎了口氣:“你終究還是失約了。”輕輕拿起了棋盤,走出了門,來到了紫菱州的湖畔,將棋盤輕輕放進了水中“從此以後,我和你絕了。”
四月十三是迎春出嫁的日子,一大早紫菱州就來了很多人,當然都是以邢夫人鳳姐為主,邢夫人給迎春梳頭,然後一旁的繡橘司棋服侍迎春換了粉色嫁衣,迎春看了看銅鏡中的人兒,沒有一絲的喜氣,有的不過是一絲的解脫而已,真的要離開了。
鳳姐將一旁的紅蓋頭給了邢夫人,邢夫人過來,給迎春蓋上,一旁喜娘過來,攙扶了迎春磕別了在紫菱州大廳中燈口的賈母賈赦,也磕別了邢夫人,然後走了出去。
迎春上了花轎,輕輕掀起了自己的蓋頭,然後微微看了看轎簾外的人影,迎春的臉上卻多了一絲的決然,似乎是告別,卻更多的是一種再不回頭的感覺。
轎子輕輕抬起,緩緩行進,其實榮國府到年府本來沒多少路程,但是年羹堯為了表示闊氣,硬是讓人抬轎子去繞整個北京城一圈,把成親的地方放在了八達嶺那邊的別院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公為迎春難過,竟然下起了雨,不得已,而轎子又正好到八達嶺這邊,離別院還有半個時辰路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隻好就近找了個山廟避雨。
迎春走出了轎子,看著外麵淋漓的雨滴,臉上有了一絲解脫,這老天不已經給她做了決定了嗎,既然如此,那麼她就該走了。輕輕挪動腳步,迎春走了出去,一旁的喜娘發現了,忙喊道:“奶奶,你要去哪裏?”
迎春回頭,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卻展開了一絲的笑容:“我自然去我該去的地方。”
然後走了出去,喜娘大驚,隻好招呼一旁的依仗隊的人去追,隻是這雨也大了,而且似乎天在跟那些人作對,那麼多人竟然都追不少迎春一人。
迎春不知不覺到了一處崖邊,看著下麵灰蒙蒙的一片,似乎看不到底,迎春笑了,褪去了一身粉色,裏麵一身淡淡青嵐,上麵繡的不過是一朵孤傲的迎春花,這時候喜娘等也趕了上來,看著迎春,喜娘等人臉色都變了,隻道:“奶奶,你做上麵,這裏太危險了。”
迎春緩緩轉身,背對山崖:“危險嗎,我不覺得啊。”
輕輕伸出手,手中竟然是一枚黑子,迎春看著黑子,緩緩開口:“我這一生,以棋為生,以棋為誓,如今為棋而亡,一枚棋子定了我的一生,毀了我的一生,到底是棋毀掉了我,還是人毀掉了我。”
迎春將棋輕輕放在了腳邊,然後看著喜娘,臉上多了一絲的欣然:“告訴年大人,賈迎春謝謝他的厚愛,隻是迎春此生心以許人,因此就不能陪年大人了。”迎春微微看了看天色,此刻所有人的衣服已經濕透,迎春卻笑了:“走了,身無彩蝶雙飛燕,心有靈犀一點通,我和你,無蝶緣,如今也不相通了,棋盤已沉,棋女也該走了。”再度一笑,然後身子輕輕向後一昂,迎春看見了所有人眼中的驚慌失措,隻是她有點卻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