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隱隱飄出烤紅薯的香味。
雪地裏堆起一個火堆,周大順拿著樹枝在戳著火堆自言自語著:“這紅薯應該烤好了吧?”
“大壯怎地還沒出來?天都快黑了!”
原來學堂散學後他們並沒有回家,而是在這裏等著宋準。
周大順今日出門帶了幾個紅薯,本想著餓了拿出來啃,見方家幾個都沒回去,他也就一同留下生起火烤紅薯。
宋準心中湧動著溫暖的感動,如春日融雪,臉上綻放的笑容,似夏花絢爛,洋溢著無盡的喜悅與幸福。
都說小孩的情感最純粹與直接,小崽子們雖說平日裏調皮了些,但他們有一顆赤誠待人之心。
“你們怎麼不回家?在這裏挨凍?”宋準走過去笑問著。
冬日的天黑的早,這會兒天都快全黑了。
幾人見宋準回來了,高興的說著話。回去時人手半個熱乎的烤紅薯,這暖意入心頭。
他們的晚歸自然討來方家長輩們一頓斥罵,不過見他們一到家就乖覺做功課便也不多說了。
堂屋中燃著幾盞燭火照亮整個屋子,中間燒著兩盆炭火取暖。
方老太手上利索地編著草鞋,冬日裏的草鞋編的尤為密實,編製好還會縫碎布頭在裏頭禦寒。
方梨則是抱著湯婆子,坐在長凳上閉目養神。
薑娘子手指輕拈銀針,針尖在素絹上遊走,如行雲流水。
她眉目低垂,神情專注,指尖的絲線在光影中泛著柔光,一朵牡丹漸次綻放,栩栩如生。
方家最小的孫子方河餘坐在木床中舉著方梨雕的小物件在玩,邊上坐著他娘苗氏。
屋外的風雪嗚嗚吹著,方老太有些擔憂:“他們怎地還沒回來?外頭的雪下的越發大了。”
苗氏也有些擔心,“現在天越發冷了食客也少了,咱家吃食的攤子應當早些收攤歸家。”
“可是三郎就是不聽,說甚麼多擺會兒攤子咱家就能多掙些,唉……”
“三郎上進了我也不好多勸,不過三郎說的也沒錯,多掙些銀錢好過年。”
宋準聽了這話差點笑出聲來,三嬸娘是十分擅長語言藝術的。
約一刻鍾後,院門傳來動靜,方老太與薑娘子出門去幫忙卸東西。
孫氏推開堂屋的門進來,“好冷,這甚鬼天氣!真是要凍死個人!”跑到碳盆前烤火
苗氏探頭不見丈夫,問妯娌“大嫂,三郎怎地沒進來?”
平日他們歸家,就屬三郎最早衝進門來烤火。
孫氏瞥見她臉盤子圓潤,在屋中暖烘烘的臉頰紅撲撲。
又想到自己起早摸黑,頂著寒風在賣吃食,臉被風吹皸裂,手上長了紅腫凍瘡心中就不平衡。
“三郎一貫愛躲懶,讓爹一人看攤子,自個兒卻與友人一同去酒樓吃酒。”
苗氏聽了說孫氏他們辛苦了,這個家沒有他們不行,三郎這次實在不像話!回頭她說說三郎,心中卻想著她男人也辛苦,吃一次酒又怎的?
暮食後,宋準與方梨回西屋,他開口說道:“我準備童生試後,與河糧他們三個一同去鎮學塾進學,你覺得如何?”
方梨幹脆點頭:“好。”
宋準有些驚訝她的幹脆,“你怎麼不問問原因。”
方梨皺眉嫌棄,“有錢就去,問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