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沙嶺是西出陽關百裏外的一處駐軍重地,北接突劂,西鑲龜茲,東鄰樓蘭,此處曾留下一首燴灸人口的古詩,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念慈揚鞭的身後,是一條滾滾黃塵的印跡,千裏迢迢,那觀沙嶺的若隱若現的坡嶺就在不遠的前方,一進入觀沙嶺也便是中原的地界了。念慈心中莫名的情感湧動,故土之情始終牽係,並非言語所能表傳。
念慈策馬奔上一處高坡,遠眺一望,卻見坡下有一群兵士正在操練,細細一辯,是中原的駐邊關大軍,念慈不由心中一喜,總算是找到了,也便不急著下坡,遠遠地看他們如何練兵。
四麵邊角吹響,戰鼓越擂越緊,兵士們各列成方塊,一個方塊兩百人,數個方塊,皆是聽令揮舞槍戟,舞得呼呼生風,倒也是一隊強兵。練罷槍戟,隻聽得號鼓一變,那些兵士突變陣形,念慈暗道是在練陣法了,便不由興趣甚濃,又揮鞭走上前去看個仔細。
鼓點加急,陣形忽合忽分,念慈幹脆躍下馬來,藏匿在樹背,如此方才看得真切,隻見操場上的將領呼喝一聲,兵士們便高呼數聲,那些陣形也隨之變化不己,槍、戟、盾交相掄持、進攻,看得好不威武,念慈看那陣形暗合如卦,不禁喃喃了道:“乾卦!飛龍陣!勢如飛龍在天,可攻可守。這一個是……坤卦,雁行陣,勢如靈雁可進可退!”
“你再看看下一個陣形又是什麼陣?”忽地身後有一人如此問道。
念慈心中一驚,回頭看,卻是一個戎裝的男子直立在自己身後,隻怪方才自己看得太過專注,竟不曾留意四周,身後何時來了一個男子也未察覺出來。
那男子英武非常,氣宇朗朗,見念慈怔愣,又問了一句:“你且再看看下一個陣形。”念慈這才定了定神,回過頭去,雁形陣後,兵士們手持甲盾,排列成方塊,邊圍的將盾甲護在一側,陣形中央的兵士則將盾甲舉在頭頂處,形成如此龐大而幾乎滴水不漏鎧甲,念慈看罷一笑,神態自若,道:“此乃龜形陣,排列成大方塊便是一隻令敵人無從下手的龜甲,任是弓箭、火攻也難摧毀,若排列成小的方塊,便是成了靈巧方便的甲蟲陣。”念慈話音剛落,那操場上龐大的龜形陣果然分開成一個個小方塊,便是念慈所說的甲蟲,靈巧多變,令人難以下手。
男子定定地看住她,念慈並不曾發覺,仍繼續道來:“這個龜形陣,最出名的戰役是定古將軍攻克河羅城時所用,河羅城十萬大軍,城門重兵把守,長弓、戟槍與火球,硬是不曾將這龜形陣攻破,定古將軍以三萬人馬拿下了十萬大軍所守的河羅城,這個龜形陣也便響徹美名。”
念慈說著說著,不由甚是興奮,兩頰飛霞,待回過頭去,卻遇那男子好奇與探究的目光,方才忙閉了口,神色不禁惴然。
男子見罷,麵無表情,道:“你身穿著中原女子衣裳,又如此熟知兵書陣法,卻不見你雙手粗糙生繭,你卻說說,你是什麼人?為何在這觀沙嶺偷看兵士操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