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四年夏,因為幾天沒下雨,臨近傍晚,空氣依舊熱的躁動。

雲知夏左手拎著一個編織袋,右手扛著行李卷。腳步匆匆走在林蔭覆蓋的土路上,帶起陣陣灰塵。

她上身穿著一件黑色寬鬆的土布衣服。直筒的黑色褲子,腳上一雙土布鞋,無一例外都打著補丁。

就連那灰撲撲的行李卷上麵也是補丁摞補丁。整個人看著,特別像天橋洞下麵的叫花子。

隻是這個叫花子,長得過於好看了些。

烏黑的頭發,被編成了兩根麻花辮垂在肩頭。

皮膚白皙細膩,因為有些瘦,圓潤的小臉,顯出了尖尖的下巴。

新月眉下,是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幹淨清透,亮若星辰。

秀氣的鼻子,不點而朱的唇。十七歲的年紀,讓她的相貌還稍顯青澀,卻也是頂頂好看的。

這會兒因為趕路,額前幾縷汗濕的碎發粘在皮膚上,看著稍顯狼狽。

雲知夏抬起拎著編織袋的手,擦拭了一下鬢角滑落的汗水。

看著前方還有一段距離的土路,心裏忍不住再次吐槽起那個,從樓上往下吊櫃子,導致自己穿越的坑貨人家。

那簡直就是腦子有大坑,不知道喝了幾斤假酒,想了這麼個仙招。

家住三樓,居然從窗口用繩子往下吊櫃子。

你說你吊就吊吧,為什麼就不能吊個大的。用個大櫃子把她砸死,變成鬼她是能回來找他們報仇不成。

還有都什麼年代了,家裏居然還有那種七八十年代的老炕櫃。

(老炕櫃四開門,長一點七米,寬五十四厘米,高一米。)

想想自己穿越的原因,雲知夏都有些無力吐槽。

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她,勤勤奮奮上學。畢業後又勤勤懇懇的工作,好不容易混到了部門經理。

剛好趕到周末,想著出門逛個街,買些禮物獎勵一下自己。

都快走出小區了,卻在她必經之路上,一家正在裝修的三樓,居然用繩子從窗口往樓下吊櫃子。

那場景當時就看的雲知夏一愣一愣的,隻覺得這家人出生時,怕不是把腦子落在了胎盤裏。

就那老炕櫃從樓上抬下來是能累死怎麼滴,居然從窗口往下放,也是讓她開了眼。

身為一個成年人,看到這樣的危險行為,自然會躲著走。

保證櫃子脫繩摔下來,濺起的碎片都砸不到腿上。

但在她快要路過之時,不知從哪裏跑出來一個三歲的孩子。

倒黴催的剛好站在了櫃子下麵,偏偏因為視角關係,雲知夏看到了綁櫃子的繩子開始鬆動。

那個瞬間她來不及思考,動作快於思想衝了過去。

護住孩子的瞬間,隻感覺後背一陣劇痛,人就暈了過去。

在醒來卻沒有在醫院,而是在一個破舊的泥草房裏。

當雲知夏搞清楚現狀,確認自己居然穿越了後,沒忍住爆了句粗口。

‘草’一種植物。

想她上輩子活了三十年,老太太過馬路都沒扶過。也就發了這麼一次善心,不知道感動了哪路小鬼,把她送來了這裏。

住著昏暗的破舊泥草房,吃著又苦又澀的草根糊糊。雲知夏心裏的怨氣真的能直通地府,罵的別提有多髒了。

就是不知道,那勾錯魂的黑白無常有沒有感受到。

會不會良心難安。

至於說雲知夏為什麼知道,自己是被勾錯了魂。哦,都是她猜的。

你想啊,她又不是什麼十世善人。一個切切實實的利己主義者,半點虧都不肯吃的主。

有什麼功德,居然能帶著記憶穿越。

額…雖然這穿越挺像發配的,可她也確實是重活了一次。

再就是,她這一世的爹娘,都是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人。

她憑什麼生了不符合自身的力氣。

還有就是…那個讓她堵心撓肝的空間。雖然隻是砸死她的老炕櫃,那也是給了吧。

並且雲知夏有理由猜測,這些金手指應該是她做鬼時,跟黑白無常爭取來的。

畢竟在孤兒院長大的她,從小到大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

隻是她穿越時,應該又被坑了一把,金手指大大縮了水。

想到這些雲知夏就有些咬牙切齒,等她在死了的。

下到地府,不把那兩個坑了自己的黑白無常告到破產,她就不是雲知夏。

“阿嚏”

“阿嚏”

“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