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放下了!”和我說話白芷是不需要拿捏腔調的。
“那是什麼人呀?丫的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似的,連個名字也不通報!”我放下袖子嘀咕道。
白芷瞪了我一眼,“你說話注意點兒,之前看你挺內向的,怎麼說話越來越不知收斂!”
“那是假象!人死過一次之後很多事情就明白了,好死不如賴活著呀。我想大部分自殺的人都是自己逼死自己,這個世界並沒有將他們逼到什麼程度----”
我說出了這番自認為頗有哲理的話,沒想到白芷鳥都沒鳥,隻是看著下麵那個被那位不知名的仙人砸出的大坑沉思不語。
“那人一定遇到麻煩了,不然那麼慌著逃走,還不肯告訴你名字,明顯就是不好意思提,我剛剛看到他可是被燒的挺慘,那副尊榮任誰也不想知道自己名字----”我說道。
白芷狹長的杏仁眼眯了一下,給了我一個冷冰冰的側臉。
“走吧,快趕不上時辰了。”
我心想也是,反正我很快就要去酆都報道,這一輩子雖然沒做過什麼好事,但也沒幹過壞事,想必很快就會過奈何橋,重新投胎轉世,我和白芷也不過是兩條方向不同的直線,因為偶然交彙在一點,但很快又將越來越遠。
白芷帶著我繼續往黃泉路上趕,回鄉探親隻是在頭七的一夜,一定要在第二天雄雞打鳴之前回到黃泉客棧,然後跟著班車去酆都,如果誤了時辰會很麻煩。
白芷沒有說是什麼麻煩,我心裏猜測肯定是她們這些政府工作人員為了減少麻煩故意編出來的瞎話。
身邊的景色好像打了馬賽克的電影一樣模糊不清,我也不知道向我們這種在陰陽兩界間穿梭在物理上走了多遠,畢竟隔著兩個世界,即使踏出半步,那也是陰陽相隔。
“白芷!”我喚了一聲。
白芷回頭皺皺眉,那表情似乎在說‘我和你還沒那麼熟’,我有些尷尬地低下頭,“白小姐----我,有些害怕!”
“怕什麼?你自己都是鬼了,還怕鬼?”
“我怕下輩子投胎成一頭豬,或者一隻狗---而且,這個世界看上去陰森森的,我連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
我以為她會安慰我幾句,但沒想到她冷笑了一聲,“我隻是黃泉客棧的大堂經理,可不管鬼的心理谘詢這方麵業務,你托夢給家裏人讓他們給你多燒點兒紙錢去請個心理醫生吧!”
“哦,我差點兒忘了,冥界是用不了陽間燒去的紙錢的---”她補充了一句。
我歎了口氣沒有反駁。
活著的時候,我將自己的內心所有想法都藏在心底,將心靈的們緊緊鎖著,連家人也很少交流,在最風華正茂的年紀,麵對著喜歡的女孩兒,連一句‘我喜歡你’都沒有勇氣說出來的人,在死之後第一次向一個女鬼吐露心聲,得到的是冷冷的嘲諷。
我有些懊惱,不是對白芷,而是對我自己,或許我不該和任何人也好,鬼也罷說出心裏真正的感受的。
白芷絲毫沒有為傷了我鬼的自尊心而感到抱歉,或許像我這樣的新鬼見得多了,什麼狀態的都見過也便見怪不怪了。
接下來的路有些沉悶,我知道白芷或許已經厭倦這一趟業務了,而我也因為被她的話傷到而沉默下來。
我以為我會想孤魂野鬼一樣飄向酆都,飄向來世,但沒想到命運再次在我麵前露出它猙獰的利齒。
作為已經死去的魂靈,本來是感受不到冷暖饑飽的,可我卻驀然間感到背後發涼,有一種墜入冰窖般的感覺,白芷也感到了什麼,突然抬頭向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