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商鋪,謝逸當即往天津橋附近的程家府邸而去。
朝中有不少大臣,世家勳貴都在洛陽置辦有房產,程知節自然也不例外。
出宮之時,謝逸已經打聽清楚,老程在洛陽宮前連續宿衛了三晚,今日休沐在家。
而其他幾位重臣都在忙碌,如此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拜訪程知節,不會落下厚此薄彼的罪責。
不是我不想去,是你們忙著不在家,怪不得我吧?
身後陸通帶著幾個夥計,抬著二十個質地精美的瓷瓶,盛裝著瓊花釀美酒,再配以精美禮盒,給盧國公送禮。
幾個便裝的禁衛軍仍舊跟在身旁,年紀輕輕的謝逸走在街上,旁人全然以為是某家富貴公子帶著豪奴外出采購,而且感覺像是那種一擲千金的做派。
旁觀者目光或有讚歎,或有羨慕,也有狠毒。
鄭斌站在一處酒樓上,隔著竹簾看著謝逸大搖大擺走過,臉上頓時一陣青一陣白,怒意十足。
兩淮的酒水生意已經完敗了,本來他打算趁著侯君集離開,賀蘭楚石遠走,謝逸並無倚仗時用點手段。
誰曾想,敗家子竟然一步登天,驟然入宮闕朝天子,封了爵位,還有那麼一絲天子寵臣的意味。
為什麼會這樣?
他明明就是個不學無術,窩囊懦弱的敗家子,怎麼可能驟然超過自己呢?
賭局、生意、才學,連運道都徹底碾壓自己,這種感覺……鄭斌隻覺得喉頭一緊,好似連呼吸都不暢通了。
是侯君集,甚至是太子的舉薦,否則他一個貧家小戶子弟怎麼可能一步登天。
賀蘭楚石不仗義,侯君集,甚至連太子……也狗眼看人低。自己堂堂滎陽鄭氏子弟,哪裏比敗家子差了?
可他們有眼無珠……結果就是這麼不公。
謝逸在天子朝臣麵前侃侃而談,榮寵不盡,而自己則被父親訓斥,而今還要回滎陽老家述罪。
隻要想想,鄭斌心裏便憋氣憤怒,適才看著謝逸從樓下走過,他真的很想派人跟上去,在背街小巷……
可是,不能!
忠心的老仆及時提醒道:“公子,他已經是縣男,得皇帝看中……滎陽老家有吩咐,此事就此作罷,萬不可意氣用事,節外生枝。”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鄭斌緊緊握住拳頭,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恨意十足。眼下是不能怎樣,但是來日方長,不著急……
……
謝逸並未察覺背後冷冷的目光,而是閑庭信步來到程家大宅。
門房聽到是淮陽縣男拜訪,當即進去稟報。
雖隻是小小縣男,但程家消息靈通,知道這位謝神醫身份非比尋常,是以絲毫不敢怠慢。
被管家迎入府中時,程知節正在廳上坐著,以他的身份不必出門迎謝逸,並不算失禮。
麵前的案幾上兀自擺著酒碗,瞧見謝逸,尤其是身後的禮盒瓷瓶後,當即哈哈笑道:“謝逸啊,來給老夫送酒?”
謝逸笑道:“是的,盧國公,晚輩答應過酒水一到就給你送,焉能失約?”
“好好,甚好!”程知節笑道:“我給你說啊,喝過了你家的瓊花釀,這個葡萄酒便不是滋味,飲入口中能淡出個鳥來……老夫這正發愁呢,你便來了,很及時,甚知我心啊!”
“盧國公,一共二十瓶,您先飲著,沒了再給你送……”
程知節笑著擺手道:“你小子有心了,不過這二十瓶喝完,老程我該自己掏錢買。讓你送一回可以,總讓你送不合適,畢竟這酒緊俏時值好幾貫錢,老程臉皮雖厚,也不能總是訛詐小娃娃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