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一切妥當!”
李世民點點頭,沒有任何的耽擱,直入內中,來到一所燈火通明的房屋內。
屋內燃著炭火,溫暖如春,一個已經頭發半白的中年男子躺在榻上,低聲道:“陛下駕臨,臣有失遠迎。”
燈光之下,說話的正是河間郡王李孝恭。
“這時候了,這些繁文縟節還有意義嗎?”出乎意料,李世民的話並不是很冷,仿佛帶著幾分淡淡的惋惜與遺憾。
“是啊,陛下此事登門,繁文縟節……不必了。”李孝恭說完這句話,接連咳嗽幾聲,似乎病的很重。
“為什麼?”李世民沒頭沒腦地問出一句話。
李孝恭卻並非不解,而是苦笑道:“是啊,為什麼呢?”
“晉州的事情倒也罷了,這些年你們在地方上有點動作,朕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李世民道出一句話,宛如揭開了一個偌大的謎案。
晉州侵地案,以及引發的民變和動亂背後的主使者正是河間郡王李孝恭。
“多謝陛下寬容。”李孝恭沒有否認,等若是主動承認了。
李世民道:“你倒是好,想把汙名都推到朕的兒子身上去。”
“陛下,這話你多少有些冤枉老臣,若非太子和魏王與河東多少有些關聯,臣即便是想推給他們又怎能做到?”李孝恭出乎意料地提出質疑和反對,似乎有些不怎麼福氣。
“哼,所以你就想要把朕的兒子牽涉進去?”李世民冷冷道:“你知道,這是朕不能容忍之事。”
李孝恭冷笑道:“陛下是否有些太危言聳聽了,太子和魏王不是毫發無損嗎?”
“哼,你倒是真會巧言善變。”李世民道:“若非李績和謝逸反應快,現在河東已經風起雲湧了……”
李孝恭道:“是啊,臣還是低估了他們,竟讓他們抓住了尾巴!”
“後悔了?”
“後悔又有何用?做什麼事都得不計後果,心狠手辣,這不是陛下你的原話嗎?玄武門前你要是有一丁點猶豫,現在還有機會站在臣麵前嗎?”
李孝恭道:“所以臣不後悔,屬下人辦事不夠嚴密,泄露了機密,落到今時今日的局麵,臣也沒什麼好說的?”
“好倒是坦然!”李世民冷笑道:“朕問你,晉州之事也就罷了,你竟然和異族勾結,圖謀我李家江山……”
李孝恭冷笑道:“那是你的江山,與我有什麼關係?你我雖然是堂兄弟,可你是君,我是臣……
“這些年朕自問待你不薄!”李世民對此有些不解。
“是啊,不薄,可該把我一條踢開就踢開了,可曾想過我為大唐立下的汗馬功勞,可曾想過我也是李家子孫?”
李孝恭厲聲道:“玄武門你把建成拉下來,不等若告訴李氏子孫,實力為王嗎?誰有能耐,誰就能坐上那個位置。”
“哼……”李世民冷哼一聲,半天沒有說話。
“事已至此,成者王侯敗者賊,說吧,陛下打算怎麼處置臣?”李孝恭無比坦然,仿佛已經看透了生死。
“念你曾為大唐立下功勳,就讓你體麵點去吧!”
“好,謝陛下!”李孝恭道:“既然陛下想要臉上好看點,那……我那大兒子並不知曉內情……”
“你這算是求朕嗎?”
“就算是吧!”李孝恭難得吐出一口服軟之語。
“好,那朕留他一條命!”李世民說完之後,轉身便走,消失在夜色之中。
是夜,河間郡王李孝恭因次子大逆不道,忤逆犯上,急怒攻心,暴斃身亡。
皇帝李世民聞訊後輟朝一日,命有司主持安葬事宜,因為年關將至,普天同慶。喪事不宜太久,爭取在年前結束。
是以在一片驚愕中,河間郡王七日便下葬,其次子也因忤逆犯上,被削去爵位,前去守靈,王妃因為思念丈夫,直接殉葬而死。
年關之前,這件略微有些詭異的事情讓長安城裏動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