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賈璉過來推了推他,賈赦才回過神來,忙打開盒子一看,登時又傻了!
裏麵是一疊紙,一疊黑白分明字字清晰的借據!賈府叢林如海手裏借走的每一筆錢都曆曆在目!
“這……這……”原本天衣無縫的算盤怎麼打成了這樣?賈赦臉色慘變,嘴唇顫抖,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了。
門內忽然傳來林府下人譏諷的言辭:“賈老爺,您還是趕緊回京裏去吧!您家老太君足智多謀說不定還能想出什麼偷梁換柱、移形換影、李代桃僵之類的妙計呢!”
賈赦知道事到如今無可挽回,恨恨地一跺腳,衝著林府狠狠啐了一口濃痰,轉身上馬,喝道:“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回去!”
林府那下人又揚聲道:“賈老爺,您這髒東西自己都不想要,豈能強加給人?接好嘍!”
賈赦隻覺背後惡風不善,想躲卻沒有那麼靈活的身手,後背上結結實實挨了一下。
賈府眾人顏色更變,有的幾欲作嘔,隻因賈赦背上的便是他方才吐出的濃痰!
水溶暗中觀看了這一場好戲,稱賞不已。暗道,原來林叔叔早就留了後手,怪不得先前那樣縱容賈府呢。
這一招,真夠賈家喝一壺的。若是還錢倒還罷了,若不還錢,鬧到禦前,嗬嗬,可就是一場好戲了!
林如海和黛玉胸中也出了一口惡氣,妥妥帖帖地辦理了淩黛羽的後事。
七七四十九日之後,黛玉辭別父親回返京城;林如海也回到了揚州任上。
水溶緊緊跟在黛玉之後,生怕一不小心又像上次一樣失去了她的蹤跡。
誰知怕出錯偏偏就出錯,才出了揚州城便從京裏傳來消息,北靜王妃要他火速趕回京城,有要事相商。
沒奈何,隻得快馬加鞭先一步回京了。
“母妃,到底什麼事?”一回王府,甚至來不及撣去一身征塵,水溶便匆匆來到了王妃房中。
王妃一臉愁容,遞給他一封書信:“你自己看看吧!”
水溶帶著滿腹狐疑抽出信紙,一看之下臉色就有些變了。
王妃一擺手,製止了他的發問:“這件事你暫且不要問我,這段時間你不要離開王府,謹防生變,一切等你師父回來再作打算。”
水溶咬了咬唇,一跺腳,雖然放不下黛兒,也隻能忍了!
又豈料他這一忍就是三年!
三年之後,長安街頭。
天子腳下的繁華自不消細說,雖然已經是初冬季節,街上的人仍舊是熙來攘往。
忽然雪鳶一捅黛玉:“公子,你看那邊那人是不是很眼熟?”
隻見一家玉器行房簷下站著兩個衣著華麗的青年公子,其中一個十七八歲,肥頭大耳眼似銅鈴,一臉的俗不可耐;另一個十五六歲的樣子,麵似銀盆,眼如水杏,瓊鼻端正,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而紅,猶如一朵盛放的牡丹,一看便是個女子。
黛玉低頭略一尋思便想了起來:“這便是那年我們在南京遇到的薛蟠和他妹子薛寶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