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單膝跪著的來人雙膝著地,急道:“即便要趕我走,也請姑娘聽完這番話!”
黛玉一臉漠然,嬌若桃瓣的唇邊溢出淺淺的兩個字:“請講。”
“想必姑娘也知道,凡是位高權重之人多半都有一兩個‘影子’,影子的身高相貌言語舉止與主人必須要有相當高的相似度。我便是水溶的影子,也是他的表弟,我的真實名字是隋子明,別名離垢。
表兄身世坎坷,一言難盡。如今遭逢重大打擊,臥病不起,而且,神誌不清,在他半睡半醒之際,總是呼喚‘黛兒’二字,我也知道三年前曾有一個走失了的書童名叫‘戴玉林’,深得表兄賞識,自從失蹤之後,表兄寢食難安,若非有要事纏身必會親自出馬四處尋找。
當日在街頭與姑娘相逢,我已有了三分疑心,回去之後跟山兒確認,說是姑娘身上……呃,總而言之,確信了姑娘便是表兄所念之人,這才不遠千裏……”
“說完了沒有?”黛玉一張俏臉冷若冰霜,“不管你說的是真也好是假也罷,我是個謹守閨訓的女孩兒家,從來不曾認得什麼王爺,更不曾與人做過書童。尊駕擅闖女子閨閣已是不該,何況又是夤夜到訪,多餘的話也不消說了!”說著右臂一伸,下了逐客令。
隋子明站起身來一跺腳:“盡管姑娘……小可還會再來的!”
眼看著他消失在夜色之中,黛玉輕輕歎了一口氣,如今林府這個困局還未曾完全破解,縱然有心出手助人,又何來這等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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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北靜王府,北靜太妃端坐在花梨木的小桌旁,沉著臉命令道:“你親自去一趟,命他快馬加鞭回來!他若不肯,就是架,也要給本宮架回來!”
“是。”黑暗中,一道淡的幾乎看不出來的影子恭聲回答,像一陣輕煙般轉瞬消失。
北靜太妃幽幽一歎,吩咐左右的侍女:“你們都退下,本宮想要歇一會兒。”
侍女們給太妃鋪好被褥,放下紗帳,悄悄退出,將房門關好。
北靜太妃又坐了半晌,站起身來走進內堂,來到牆邊,伸手在牆壁上一按,牆上便裂開了一道門,隨著她的身影漸漸隱沒在門內,那道門又恢複原狀,一道光溜溜的牆壁看不出來絲毫異樣。
進入密室,隨著台階向下,牆壁上鑲嵌的夜明珠放出幽幽的柔和得光芒。
太妃歎息著慢慢走進了一間裝飾簡單而又不失大方的屋子,一張雕花大床,床帳高高掛起,一身白衣的水溶黯然躺在床上,麵上覆著一個精致的銀質蝴蝶麵具。
太妃坐在床頭,一聲嗚咽,淚水滾滾而下。
水溶變成這樣已經將近一年,這一年中他一直在昏睡,偶爾醒來口中便會呢喃“黛兒”二字。可是他脈象平穩,呼吸順暢,便是求醫問藥,也無從下手。
誰都看得出水溶如今的狀況不容樂觀,可是誰都不知道他如今正在生死關頭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