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回到賈府之後,忍不住把元春的反應告訴了寶釵,寶釵沉吟半晌,道:“太太,以寶釵愚見,娘娘是遇上了前所未有的難題。其實,現在想來,當年咱們府裏把林丫頭推到皇上那裏實非明智之舉。”
王夫人眉頭一挑:“哦?”
寶釵繼續說道:“太太請想,那林丫頭從來都不是省油的燈,倘萬一真的進了宮,以她的相貌,不難令皇上迷戀,憑心而論,咱們府裏這麼多姊妹,算上湘雲、大姐姐,有誰真正比得過林丫頭?”
王夫人出了一身冷汗:“一步走錯,幾乎害了元兒!那我們該怎麼辦?”
寶釵淡淡一笑:“大姐姐既然叫太太帶我進宮,說明有事要和我商議,我們在這裏也是白忖度,到了下月進宮的日子不就一切都清楚了?”
王夫人點頭稱是,又和寶釵議論了一會子府裏的事務,遣她回去休息。
走出王夫人的正房,寶釵臉上恭謹的笑容迅速退去,冷冷回視一眼,邁著優雅的步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自從寶釵和寶玉成親之後,鳳姐被遣回賈赦那邊,她原來的院子便分給了寶釵夫婦。
剛走到院門口,便聽見裏麵傳來一陣笑語,側耳一聽是襲人和寶玉。這個襲人可不是個省事的主兒,前兒在省親別墅——後來被元春賜名為大觀園——裏,先是勾搭著當年隻有十三歲的寶玉和她有了夫妻之實,預定了姨娘的位子,後來更是挑唆著王夫人攆走了不論是相貌還是手藝、口角都勝她甚多的晴雯,掃清了唯一的障礙……
鶯兒見自家主子在院門口停住了腳步,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就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短暫的平靜罷了,她素昔沒少得襲人的好處,人急智生,走到門邊罵看門的婆子:“你們都愣著幹什麼?沒看見二奶奶回來了麼?”
守門的婆子一麵告罪一麵把門開了。
寶釵冷冷瞥了鶯兒一眼,緩緩邁步走入。
先前念在親戚情分上,寶釵還偶爾勸勸寶玉讀書上進將來考取功名,但後來遭遇了想要進宮卻遭到了元春拒絕,後來元春又迫使賈府和薛家撮合了她和寶玉的婚事,她便再沒提過“仕途經濟”四字。寶玉將來的榮辱好歹與她何幹?
寶玉本來對這個端莊嫻熟的寶姐姐懷有那麼一絲畏懼之心,隻怕她會和父親一樣約束自己,誰知婚後她竟對自己不聞不問!不過他們就像是同一屋簷下的陌生人般,每日裏連話都少說,即便是同房時,也不同睡,一向是寶釵睡床他睡地。隻是此事極其嚴密,就算襲人之輩也不知道,他也不甚在意,本來他便對寶釵無情,又何必壞了人家的清白身子?說不定寶釵便是打的過一兩年以無出為由,和自己一拍兩散的主意呢!
昔年曾與寶玉同嚐雲雨滋味的襲人出落得越發水靈了,渾身散發出那種少婦獨有的風韻,食髓知味,寶玉又非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便隔三差五到襲人房中留宿,真個你儂我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