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手足之情薄如紙(1 / 3)

黛玉微笑道:“幾家歡喜幾家愁,他是怕我們這裏張羅喜事,離垢豈不是觸景傷情?所以這件事還是緩一緩再說。或者等我們找到了雪鳶,解開離垢的心結,或者等他再找到真正心儀的女孩兒,我們……”她臉一紅說不下去了。

林如海點頭道:“兩樁喜事一起辦倒也熱鬧,就是這樣辦吧!”

北靜太妃神色一黯:“唉,這孩子從小就吃了不少苦……也罷了,既然你們如此替他著想,我又怎麼會不同意呢?就是這樣吧。”

水溶向黛玉投去情意綿綿的一眼,心中十分高興,起身道:“天色已晚,母妃、叔父和黛兒趕緊回房歇息吧,剩下的事,便由我去處理。”

太妃歎了口氣,伸手捶了捶肩膀:“唉,人老了,不中用了,熬不得夜,是該回房歇著了。”

黛玉忙乖巧地站起來相扶。

林如海向著水溶點了點頭:“如若遇到什麼難題,盡管過來問老夫便是。”起身也回房休息去了。

水溶回到書房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發明,離天亮最多還有半個多時辰。天空傳來一聲清脆的長鳴,他心中一喜,忙出來看時,高空中快速落下一頭大鳥,乖順地落在了他伸出的臂膀上。

水溶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撫摩著天羽的腦袋,誇讚道:“好天羽,這一次多虧了你了!你一向辛苦,正該好好犒勞一番!”興高采烈架著天羽進房,取出秘製的牛肉親自喂飼。

天羽的左足上係著一個小小的竹筒,直到喂飽了天羽,水溶才把那竹筒解下來,吩咐天羽去睡覺。

黛玉一覺睡起來已經是日上三竿,雪雁服侍她梳洗已畢,簡單吃了點東西,便問:“姑娘,我昨晚聽你們說話,看你的樣子似乎對雪鳶一點都不擔心,莫非你知道她如今在哪裏?”

黛玉輕輕點了點頭,有些無奈:“我隻知道她曾經在哪裏出現過,不過她有意躲著我們,我們是沒法子找到她的。我至今仍沒有見過她……你是咱們這些人裏唯一見過她的人,到底她遇到了什麼事,為什麼非要躲開我們大家?”

雪雁把頭一低,眼淚出來了:“雪鳶的臉毀了。我問她怎麼毀的,她不肯說。完了就叫我轉告姑娘,她不能再服侍姑娘了,叫我替她圓謊,別的什麼也沒說。”

黛玉歎了口氣:“我就知道這丫頭從小脾氣就強,自己決定了的事情,九牛拉不回!可是她這樣一個人漂泊在外,叫人怎麼不擔心?”

雪雁忙道:“這個姑娘倒不必發愁,你也知道當年夫人帶我來自然是有我們的來處,我想她在外麵晃蕩一陣子,最終還是會回到家鄉的,等過陣子事情都平息了,我們去找她,一找一個準兒!”

黛玉搖了搖頭:“這倒不必了。說不定她躲開我們,就是想過一種以前從來沒有嚐試過的生活,我們又何必去驚擾她的安寧呢?她若想回來,遲早會回來的,還是叫她先冷靜冷靜吧!”

雪雁長長歎了一口氣:“姑娘說的最有道理了。”

黛玉一笑:“別說這個了,我們出去走走。”

雪雁又問:“姑娘,你說,昨兒薛寶釵被擄走了,會不會吃了東洋鬼子的虧?你說她會不會屈服?其實說起來這個人可恨也可憐,爭強好勝了一輩子,排擠算計了別人一輩子,到頭來自己究竟得到了什麼?就那麼一個哥哥過陣子就要掉腦袋了,她自己又這樣,不管有沒有吃虧,以後終究是沒臉見人了。”

黛玉臉容平靜:“佛家說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今日之果,皆由昔日之因而起。自己的路都是自己選的,怨不得別人。”

兩人來到花園中,清風拂來,帶來陣陣荷花的清香,令人心曠神怡。忽然那邊有個小丫頭跑了過來,道:“郡主,太妃請您過去呢!”

雪雁忙問:“瞧你慌慌張張的,出了什麼事?”

那小丫頭為難的道:“郡主和姐姐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黛玉心中納罕,忙帶著雪雁到北靜太妃的上房,在院中碰上了匆匆走來的水溶,水溶也是一臉疑惑,微笑道:“你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水溶揉了揉眼睛:“我那裏一堆事情,還沒理出來頭緒,母妃就叫我過來了,這麼說,你也不知道?”

黛玉看著他眼裏密集的血絲,一陣心疼,嗔道:“事情再忙也要抽出時間來休息啊,這麼熬下去,便是鐵打的人,又能撐得了多久?”

水溶微微一笑:“有你這幾句話,多累都是值得的!”

黛玉麵上微紅,輕輕啐了一口:“貧嘴!”

北靜太妃已經正襟危坐,等候多時,林如海也在客座上相陪,見他們兩個進來,也不等他們問安,太妃便道:“先坐下說正經事。”

水溶黛玉分別走到各自座位坐下,作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太妃一臉嚴肅:“今日京城裏出了一件奇案,巳時初刻,有人在禮王府後門發現了一具女屍,衣衫不整,渾身傷痕,據王府裏的人確認,是昨日失蹤的薛寶釵。”

水溶黛玉互相看了一眼,都沒料到薛寶釵竟然死得這麼快。

太妃續道:“仵作驗屍得出的結論是,她生前右肩和頸部曾經被人咬過,流過大量的血,但真正的死因是頸部的勒痕,換句話說,她是自己投繯自盡的。但是身上其餘各處的傷痕卻是死後被人毒打所致。”

房間裏一片安靜。

北靜太妃歎了口氣:“本來這件事算是禮王府的私事,我們私底下議論一番也便是了。可是如今這件事鬧得大了,不光是薛寶釵,自從倭國使節來到長安之後,長安有很多姿色不俗的女子失蹤,不過多是平常人家的女兒,即便出了事,也不會鬧得滿城風雨,隻因薛寶釵身份不同,所以連帶著把以前出的事也牽扯出來了!”

水溶雙拳捏得緊緊的,問道:“這件事三皇子作何處置?”

太妃冷笑道:“正是三皇子的所作所為可圈可點!他拒不收殮薛寶釵的遺體,甚至宣稱王府裏根本就沒有這個人!薛寶釵原本帶進王府的薛家舊人,被他編了各種理由紛紛遣送出京城,勒令永世不得回京!”

林如海冷哼一聲:“這樣的人留他何用!”

黛玉奇道:“這和三皇子素日的所作所為似乎有點不相符。他以往為人陰鷙,喜怒不形於色,予人莫測高深之感,怎的,這次從南疆回來以後變了個人一般?”

水溶解釋道:“你們有所不知,原來他在南疆已經被嚇破了膽。有一次,倭國的忍者潛入他的帥帳行刺,幾乎把他捅了個透心涼,自那之後便成了驚弓之鳥,總是怕被倭國人行刺,何況倭國刺客來無影去無蹤,形同鬼魅,所以他先怯了三分。後來指揮失利,一再吃敗仗,簡直聞風喪膽,所以想盡了各種法子求和。”

林如海問道:“恐怕不止如此吧?”

水溶點了點頭:“他在南疆因為害怕,所以捉了幾個異族女子尋歡作樂,誰知道,其中一個女子竟是當地的巫女,善使巫術,雖然他最終把那女子殺了,但是不知那女子在他身上下了什麼詛咒,幾乎隔三差五便會夢到惡鬼來捉他下地獄,一來二去,膽子變得越來越小。何況,回京之後,前兩天又遇上了枕邊人變成猛獸的事,他不嚇破膽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