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內,不要回來!”
……
夕照昏沉,涼風習習。
休謨帝國南,一處荒野中,少年手托著腮,微抬著頭看向遠方。風緩拂地吹著,撩拂著少年的發鬢,露出那清臒的側臉,以及古井無波的眸子。
夕陽下,七八個屍體被堆積在了一起。他們死相怪異,眼珠爆凸,嘴巴大張著,像是死前受到了什麼極度的驚嚇。血,從他們的胸口那觸目驚心的一道疤痕流出,彙聚成一灘,仔細一看竟還冒著些熱氣。
而少年,正坐在這些屍體之上!
抬頭觀望了許久,少年開始將目光收回,轉而望向正前方。
那裏,正有兩個中年人在寒風中哆嗦到不行。
“大爺!”一人觸碰到少年的目光,兩腿一軟跪倒在地上,彭彭地磕著響頭道:“大爺!我倆隻是個馭手,求您高抬貴手,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說著這人狠狠地睖了一眼身邊的人,於是那人也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口中學道:“是啊大爺,饒我們一條生路吧!”
望著身前的兩人,少年的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就好象他們所跪的不是自己一般。
正是寒月,野外的風格外的冰冷刺骨,好似要透過人的身體,將其五髒六腑全部冰凍一般。
默了一瞬,少年放下了托腮的手,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卻沒有說一個字。少年的這個舉動極為平常,但在跪下的那兩個馭手看來,卻是要命的可怕。
剛才他們可都是瞧得清清楚楚,因為趕車的二爺朝著路邊的這少年吐了個髒字,於是連人帶馬七八口盡被這少年一瞬間擊殺。
速度之快,不足一息。
少年從屍體上離開,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那兩個馭手現在是死死地伏在地上,恨不得將整個身體貼上去,遠遠看上去像是地上不斷顫抖的兩隻蛆蟲。
少年從他二人身邊走過,並沒有殺他們,也沒有說什麼話,隻是撿起地上的韁繩,輕輕地拍了拍上麵的灰塵。
馭手不知道少年要做什麼,隨著時間的推移心裏是越發地忐忑。
“這邊哪裏有住處。”少年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卻無比清澈。
馭手聞聲猛地打了個激靈,不敢有絲毫怠慢,趕緊道:“從此處往前走,不足兩三裏地便有個村子可以供您歇腳。
少年沒再說話,就是連嗯也懶得嗯一聲。隻見他將韁繩在手中繞了一圈,一用力便拉起馬車朝著馭手所指的方向走去。
聽到身後突然響起了車輪碾地的聲響,兩個馭手依舊趴在地上不敢抬頭,直到這聲音漸行漸遠,最終被風吹散無法聽清他們才敢緩口氣,接著軟泥一樣攤在地上,開始大口的喘著粗氣。
夕陽下,少年的身影被拉得多長。他前腳剛走過的地方,片刻後便被厚重的車輪留下兩道深深的溝壑。
馭手望著眼前這深深淺淺的溝壑,又望了望已經走遠的少年,不由得一怔,咽了口唾沫道:“這是什麼怪力……”
……
“十年之內,不要回來!”
少年拉著馬車順著一條道一直走,腦海中一直回響著這麼一句話。
少年名叫穀洺,從離州而來。離州之遠,遠不是一句千裏萬裏可以描述得清的。那句話是他的老師在送他進傳送結界前所說,具體含義,就是他也不太清楚。
“咯噔!”
車輪像是碰到了什麼硬物停了下來,穀洺也跟著停了下來。往後一看,原來是一塊石碑,石碑上落滿了雜草灰塵,隻能依稀看見“元陽村”三個大字。
此時夕陽已經快要落山,天也越發地昏沉起來。穀洺朝著前方看了看,已經可以看到一個村子的輪廓。
稍作休息,穀洺一用力便拉動了馬車,趁著最後的霞光走進了村子。
將貨物放在道上,穀洺來到了一間房前,抬手敲門:“彭彭…”
“誰啊?”敲門聲剛落,一聲蒼老的聲音便從屋裏傳了出來。
穀洺將手放在嘴前,小聲道:“過路人,想找個地方落腳,請問……”
然而沒等穀洺把話說完,房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了,接著露出一個白發蕭蕭的頭來。開門的是個老者。
老者抬頭看了一眼穀洺,屋內的燈光無法照亮他的麵貌,隻能依稀看見一個幹癟的輪廓,老者道:“小夥子,請問你要?”
穀洺聞聲,正是先前問話的那個聲音,便客氣道:“老人家,我想問一下村子裏有沒有客棧可以落腳。”
老者聞言先是點了點頭,接著擺了擺手,說道:“沒有,沒有客棧。”
穀洺禮貌性的笑了笑,接著抱拳道:“打擾。”說完便要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