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9章(2 / 2)

一語末了,四阿哥已經進來,三人對麵,彼此都十分尷尬,德妃將麵朝裏麵躺著裝睡,十四隻得起身請了安。

四阿哥捧著一株裝人參的盒子道:“兒子聽說額娘身體欠安,特帶了一株千年野參給額娘補補身子。”

德妃哦了一聲道:“多謝你的孝心,隻是我受不起,拿去給你的佟母妃用吧。”

四阿哥跪在床前,執意將人參奉上,十四阿哥坐立不安,隻得起身接了道:“這是四哥的一片孝心,額娘就收下吧!”

德妃嗯了一聲道:“你福晉還在病著,你趕緊回去吧!”

四阿哥道:“待玉兒身體大安了,再來給額娘請安。”

母子倆冷淡的說了兩句,四阿哥便告退了,走到門口望了一眼。隻見德妃和十四阿哥正又說又笑的,親密之極,低頭歎了口氣,慢慢的走回府中。

四季園裏的冬園裏,點點紅梅經霜輕綻,淺吐幽香。雪雁打了簾子,便聞到一股細細的甜香傳來,赤金鏤花大鼎裏焚著百和香,幽幽不絕如縷,靜靜散入暖閣深處。

雖是初冬,因黛玉身子弱,正在養病,因此已經通了地坑了,這甜香再加上地炕暖爐的熱氣一烘,越發使閣中暖洋清香如置身三春的花海之中一般。

黛玉披著一件狐狸皮的大毛衣料,正偎在床上取曖,顏色雪白,一頭青絲散在錦被上。和絲滑的絲錦相摩擦,沙沙的響起。更襯得一張俏臉宛若瓜子桃瓣般嬌小玲瓏。

看到四阿哥進來,淺笑梨渦,露出一對米粒大的酒渦,隻是那雙含水眸卻越發漆黑了。

因病了,越發瘦弱,那一身冰肌玉骨,如一個象牙紙剪出來的美人影,薄透到叫人心疼。

四阿哥將手嗬曖了,才握著她的手心疼道:“今天好一些沒有?大夫說你這傷是內傷,得慢慢調養,萬萬不能心急的。”

黛玉抿抿了發,替四阿哥撫落眉間的露珠,笑道:“哪裏有這麼弱嬌了,我還有從前的武功底子,養幾日就大安了。倒是你,明天就要去邊關了,西藏土司十分狡猾,一定要當心。”

四阿哥道:“西藏土司娶得不就是賈家的三小姐嗎?怎麼會毀約呢?我瞧這其中必有蹊竅。”

兩人對望一眼,都有說不出的恐懼,但都沒有說話,彼此心知肚明。

黛玉瞧四阿哥鬱鬱不樂,推他道:“我倒想喝那合歡花浸的酒了,你替我倒一杯來。”

四阿哥起身去拿酒,瞧見外麵落起了細小的雪沫兒,喜道:“紅泥小火爐,綠蟻新賠酒;晚來將欲雪,能飲一杯無?咱們把那膠泥跺得爐子搬進來,將合歡酒放在上麵一邊溫酒,一邊說話可成?”

黛玉道:“有酒無詩令人俗,我從前在園子裏,總和姐妹們呤詩作對,已經好久沒聊句了!”

四阿哥將酒曖上,紫鵑在一邊倒酒,倒上熱熱的酒,那合歡花香混著酒香便在屋內散開,催得窗台上的單瓣‘金盞銀台’的水仙花幽幽開放。

紫鵑倒上酒,將窗簾子卷起來,因這窗戶是四阿哥專門尋西洋人花了高價買得玻璃,因此十分透光。一卷起簾子,便看到窗外的雪珠子正密密的下著,那一園虯曲的梅花卻開得爛漫,白雪紅梅,合歡花酒,佳人如玉,莫負良辰美景好時光。

雪雁鋪了紙,將酒點在墨裏,便不會凝住,最是光滑潤澤的。

四阿哥道:“我是個無趣的人,天生不會做詩,既在自己家裏,少不得獻醜了,但限韻竟不能的。”

黛玉拿筆作勢作點在他的臉上羞道:“四哥平時作得詩有一堆呢,這會子卻要自謙了,怪好意思的?”四阿哥想起從前所聯這句俱是參禪禮佛的,因道:“過去種種璧如昨日死,不必再提了,這個年我隻怕不能陪你過了。你既不是俗人,咱們也不用理什麼世俗禮教,隻把今天當年過了。”

黛玉坐起身,將紙放在榻上的腳踏桌上,雪雁在她身後墊了個軟枕,這才道:“好唄,那就不限韻,還依十三元的來。”

四阿哥道:“既是你的主意,你便先開個頭吧。”

黛玉略一思索提筆寫道:

歲時尊守夕,璿柄複周元。

四阿哥道:“偏是丫頭最愛刁難人,你隻管你的雅,我卻要俗了。”說完繼道:

天上辰垣肅,人間笑語繁。

黛玉又繼:

新巢四季園,舊居瀟湘館。

四阿哥不悅道:“這句說得好,咱們這新居可比你從前那冷冷清清的園子強,因寫得好,命你多聯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