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命之君天命之所予也,故號為天子者,宜視天如父,事天以孝道也;號為諸侯者,宜謹視所侯(恭侯),奉天子也;號為大夫者,宜厚其忠信,敦其禮義,使其善大於匹夫之義,足以化(教化)之也;士者,事(務服於人)也;民者,瞑(蒙蒙無知)也。(《深察名號》)人君號稱天子,是天的兒子,應對天盡孝道;諸侯意即敬侯王命,應事奉天子;大夫即大於匹夫,在道德上比匹夫要高,應盡教化之職;士就是供事之人,為知己者死;民就是昧於禮義,故需要教育。這五種稱號都各有意義,欲考察其稱不稱職,誰是誰非,隻需看看實跡與名號相不相符:“欲審曲直莫若引繩,欲審是非莫若引名。”(同前)故他亦強調“摯名責實,不得虛言”(《考功名》)。於是將儒與名家結合起來了。

孟子王張性善,荀子主張性惡,董仲舒調和之。認為性分三品,有“聖人之性”,純善;有“鬥宵(小人)之性”,純惡。這二者都不是人性的代表。又有“中民之性”,這才是人性的代表,才是普遍的人性(《實性》)。他說,普遍的人性有善有惡,也可善可惡。天有陰陽,人性稟天,故亦有善惡“天兩有陰陽之施,人亦兩有仁貪之性。”(《深察名號》)人稟陽而為性,是善質;又稟陰而為情,是惡質(王充《論衡·本性》引)。人性的善惡,全在後天的教化。他形象地比喻說:“性比於禾,善比於米。米出禾中,而禾未可全為米也;善出性中,而性未可全為善也。善與米,人之所以繼天而成於外,非在天所為之內也。”人性待教育而為善,猶禾穀待澆灌而出米也。他又比喻說:“卵待覆(孵)而為雛,繭待繅而為絲。” (《深察名號》)都強調後天人為的作用。於是結束了人性善惡之爭,將儒學內部分歧統一起來了。

董仲舒的學說,就是以儒學為主體,以儒學為外殼,融合和容納了諸子百家思想於一爐的新儒學體係。他在哲學原理上多得陰陽五行之助,在政治思想上則主要是儒學與黃老刑名之合,也就是所謂霸道(刑名)與王道(仁義)之合。漢宣帝對太子說:“漢家自有製度,本以霸王道雜之。耐何獨任德教,用周政乎?”(《漢書·元帝紀》)所謂製度,即指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董仲舒改造過的儒術。可見漢家的治國方略,是從董仲舒建立新儒學體係,並使之獲得獨尊之後形成的。其意義是非常深遠的。董仲舒“抑黜百家”,不是簡單地否定百家,而是充分地吸收和挖取對方的精華,使百家失去存在的價值;董仲舒“推明孔氏”,是取百家之長以完善儒學,使儒學達到善兼美具的境地。於是,百家不禁自熄,儒學不尊獨盛。儒學經他這一番改造,形成了必興必盛的必然趨勢。

2.精通五經,善說《春秋》

董仲舒深明五經,在著述之中,博引詩書,深諳易理,廣論禮樂,尤長於《春秋》。

董仲舒治經,主大義微言,從宏觀上揭示和發揮六經奧旨。在董仲舒眼裏,六經再也不是上古舊史,曆史陳跡,而是具有豐富思想內容,也具有完美表達形式的經典了。他說:君子知道在位者不能用強權和暴力來壓服民心,因此用“六藝”來教養他們。“詩書序(順也,馴化)其誌,禮樂純(淨化)其美,易春秋明(開發)其知(智)”(《玉杯》)。即用《詩》《書》來馴化人們的心誌,這屬於德育的領域;用《禮》《樂》來美化人們的行為,這屬於美育的領域;用《易》《春秋》來開發人們的智力,這屬於智育的領域,六藝共同完成對一個人德育。

智育、美育諸方麵的教育和塑造功能,在造就人才上,不可或缺,故他說:“六學皆大而各有長”,各自從不同方麵,不同層次,共同完成人材的塑造工作。董仲舒進而歸納六經特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