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個人中有男有女,年齡最大的是個四、五十歲的男子,年齡最小的則是個娃娃臉的姑娘,他們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大概是早已經溝通過,所以就有了不同的站位和分組。
就在王殷夏觀察著這些人的時候,人們也在打量著她,他們看上去驚慌而恐懼,有人在低聲啜泣,有人與同伴們竊竊私語,顯然,這些先來者們早已在這個大廣場上等待了許久。
短暫的僵持後,人群決定接受這個麵善的新人。
有人繼續盯著王殷夏看,在與她視線相接時才閃開眼神;有人不感興趣地低下頭,好像不在乎後來者;也有人不閃不避,但在麵對王殷夏的注視時朝她釋放善意或惡意……但沒有一個人為王殷夏的到來感到奇怪,也沒有一個人率先說話,顯然他們都清楚某種“規矩”。
王殷夏立刻意識到,作為一個脫離了人類社會、種族成疑、腦袋空白的闖入者,她需要得到更多的信息。
但王殷夏並沒有選擇和同類搭訕,她先把注意力分給了不遠處那座高大的方塊樓。
這整棟大廈都散發著一股夢幻的光澤,就像是籠罩在精心布置的打光裏,巨大的“成功公司”loo是醒目鮮豔的橘紅色。
在一樓的玻璃大門前,還放著一塊一人高的立牌,比起loo,這塊立牌更加刺眼,它有豔粉色的背景,用鮮紅的氣泡字體書寫著“歡迎新同事”,金黃色的線條畫出了十二個簡筆小人。
到處都是刺激雙眼的色調,就連那扇大門也不例外,它有著玻璃糖紙般硬脆夢幻的質感,隔著這層美麗的色彩,隱約能看到門內的大廳。
也就在此時,王殷夏在玻璃門後看到了一個筆直的灰黑影子,它是突然出現的,她凝神望去……還有一個人嗎?
王殷夏慢慢往前走,隨著她的靠近,玻璃之後的人影也逐漸清晰起來,這是一個穿著工裝套裙的瘦高女人,站得筆直,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之前,比王殷夏高出一個頭。
女人就這樣維持著站立的姿勢,一動不動,僵硬得像是櫥窗之中的塑料模特,但她的外貌又格外真實,一點都不像是假人。
王殷夏注意到了女人的胸口還掛著一個工號牌,上麵寫滿了字,她下意識又往前走了幾步,可即便貼到了玻璃門前,也看不清這工牌上寫著什麼。
也許要推開門才行……
“喂,小姐,人還沒到齊,你要幹什麼。”
王殷夏猛地轉身看向發出聲音的人,就是那個四五十歲的男人,他穿著格子衫,一副幹瘦精神的模樣,隻是表情十分不善。
王殷夏下意識地就露出了一個禮貌又客氣的笑容:“不好意思,我隻是想仔細看看,沒打算推開,你說人沒到齊是……?”
“這一次總共是十二個人,你看看那個歡迎立牌就知道了!”男人挺了挺胸,斜著眼睛掃視周圍的人,好像在以此強調自己的經驗豐富,“我們進了這個鬼——咳,這個地方,最重要的就是觀察環境,隻要好好看,一定就能安全回家,我就是這麼成功地通過了兩次!”
兩次……原來隻有兩次就值得誇耀了嗎?
王殷夏沒有反駁,她細聲細氣地應付:“不好意思,我第一次來,沒什麼經驗。”
王殷夏的道歉沒有得到回複,她抬頭看向那個男人的眼睛,卻見他像是見了鬼一樣盯著她身後,而且不隻是他,幾乎所有人都是同樣的神情,於是她也轉過身——
那個本該直視前方的白領女郎,此刻正耷拉著眼皮,用黑黢黢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王殷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