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隻顧跟近虎說話,根本沒有注意前麵,雖然隻是扭了一下頭,可是那馬路上就忽然出現一個人,就站在路中間!
房東回過眼神兒的時候車子離那個路中間站的人就隻差20來米,於是一腳踹到刹車上,車子“嘎呀呀”地減速,一陣橡膠輪胎與地麵摩擦的焦糊味彌漫在車廂裏,離得太近了,車子根本刹不死,房東隻好拚命地轉動方向盤,力圖躲過麵前的人,可是車子卻因為煞車,一下跟馬路中線呈45度側滑了起來,滑出去七八米遠的時候,左前胎磕到了路邊的防撞欄杆,僅擦了一下,車子的一邊就傾斜了起來,我們翻車了,還好車裏坐的人多重量大,車子隻在馬路上翻了一個滾兒,然後又頂朝下向前滑行了一段距離,再次撞上護欄轟然停下,就停在了那個站在路中間的人身邊……
翻車的時候我的頭被車頂狠狠地撞了一下,巨大的離心力甩得我想吐,五髒六腑鼓脹得難受,我揉著腦袋四下看了看,房東和近虎都沒有什麼大礙,但是前車架在翻車的時候擠壓變形,被卡在車前麵動彈不了,堂哥一看要翻車,已經事先一把抱住婆婆,把老人家護在懷裏,可是自己卻摔得不輕,這會兒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婆婆雖然沒有受什麼傷,但是畢竟年齡不饒人,哪能受得了這種折騰?閉著眼睛哎喲哎喲地呻吟著,這下老人家可夠受的。
我嚐試著動了動胳膊腿,又伸手摸了摸胳膊肘和小腿這兩個容易骨折的地方,似乎沒有什麼大問題,然後咬著牙艱難地在車廂裏上下翻了個身,蹲著踩在車頂上,摸索著打開車門,我離左邊車門最近,剛伸出頭就聞到了一股很濃重的汽油味,車漏油了嗎?
我手腳並用地爬出來,圍著車子轉了一圈,沒發現有很嚴重的漏油情況,才忽然想起來,剛剛路中間那個人呢?馬路上隻有我們這一輛車,景區晚上本來就沒有什麼車的,這裏又是省道,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兒,那個人是從哪裏來的?
印象中那應該是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但是我記不得他是麵朝我們走過來,還是背對我們正在趕路,又或者,她就是一直在那裏站著,隻是在路中間靜悄悄地站著,好象故意在等著我們……
想到這裏,我覺得一陣心涼,那東西在哪?我猛地回頭,身後的馬路上什麼都沒有,人呢?剛剛大家都看到了,那麼清晰的一個人影,就迎著車燈站在空闊的馬路上,車燈最後一瞬閃過她的臉,她的臉,臉呢?
我努力回憶了一下,她有臉嗎?車燈最後從她身上掃過的時候,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好象是低著頭?不對,也不是低著頭,應該是有很長的頭發遮蓋住了臉,車燈隻照到她肩膀的位置,肩膀以上黑糊糊的一片,她大晚上一個人在馬路上幹什麼呢?
管不了那麼多了,我一瘸一拐地回到車邊上,蹲下去看車裏的情況,房東和近虎正擠著眼呲牙咧嘴地喊疼,他們都被變了形的前車架卡住了,暫時拽不出來,堂哥摔得最重,不過也已經從短暫的昏迷中醒了過來,後車廂變形不算厲害,我先把堂哥拽了出來,然後又和他一起把婆婆攙出車廂,房東和近虎還卡在車裏,沒有工具是萬萬不能硬拖的,萬一脫臼或者骨折就慘了,堂哥和我輪流拿鐵鍬敲打了半天,也沒見那變形的前車廂有什麼起色。
“從這往前不遠,大概……有個三四公裏的地方,有一個加油站,那裏應該有急救的拖車,你們去找幾個人來,來幫忙!”房東卡在車裏,大頭朝下,臉紅脖子粗地安排我。
婆婆低著頭坐在地上,話都說不上來隻剩喘氣了,我混身酸疼,雖然因為早上的冷空氣更加清醒了點,可是還是感覺無力,一直大口地喘息著,剛剛車禍中又撞到了腿,兩腿發軟,可是沒辦法,堂哥一隻手好象受了重傷抬不起來,另一隻手捂著肚子,雖然他不說,我也看得出來他也疼得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