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樹影婆娑,房內一股情欲的味道。
一半是因為被人挑逗起的邪火,一半是為了掩飾這股子邪火,周家大爺這一夜份外賣力,完事兒了倒回床外側大喘粗氣。同床共枕十年,恩恩愛愛的十年,再愚鈍的男人也能察覺到枕邊人今晚意興闌珊,讓心裏有鬼的男人更加心虛。他左思右想,最後‘認定’今晚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雖說表妹胸前那塊白花花的肉整晚都在眼前晃悠,但他隻是享受了那份看得著吃不到的曖昧,算錯麼?不算啊!那是為何?難道是……為了飛燕樓的金蓮姑娘?周福生差點從床上跳起來,心裏砰砰亂跳,摸不準妻子知道了多少底細。他也知道這兩個月在金蓮姑娘身上扔的銀子有點過頭了,可他不是好色,每次都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情跟牛四爺一塊去的。牛四爺包了金蓮的妹子彩鳳,他次次點金蓮也是給牛四爺湊趣,並不是貪戀金蓮的嬌媚,大多隻是喝個小酒唱個小曲,那金蓮的香榻才爬了兩次……
周大爺冒起冷汗,寬慰自己說:按照他婆娘的性子,真要是知道他爬過金蓮的床,早就鬧將起來了,絕不會隻是落臉色看。無事,無事,切勿自亂陣腳。
“老婆,娘子,怎麼了?”周福生沉不住氣,轉回身嬉皮笑臉地試探起來。
劉翠梅吸氣,壓火,皺眉,尋思著今晚這事兒值不值得鬧起來。雖說才大半個月,但是整日麵對幾個前世的仇家,她已經憋得夠久了,偏偏又沒法拿前世的恩怨來報複。所以她這一次不放權,不交賬,不奉承,就等著素來蠻橫的婆婆逼迫過來。誰知道,她心硬起來,婆婆和王閨玉卻軟了。如果她們一直老實下去,難道她還要跟著提防一輩子?這好不容易逮住王閨玉和周福生的一點錯處,偏偏這罪證抓不牢啊!周家又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哪裏會因為男女坐在一塊說說話縫件衣衫就鬧沉塘家法什麼的?若要鬧,必須一次斬草除根才行。劉翠梅簡直後悔要在家裏布置這麼多人手,若沒有金氏她們六隻眼睛在旁邊盯著,說不定今晚就能抓住王閨玉的醜事,丟她回王家族裏沉塘去!不過再一想,這兩人真要是已經有了私情,怕丈夫是要護著那賤人的,到時她又該怎麼辦?
鬧到周家休了她?她真不怕,可她舍不下兩個孩子。柱子是周家的長房長孫,絕對不會給她帶走。她可以帶著兩個孩子私自跑掉,可這樣一來,柱子和二丫頭的戶籍就沒了。無根之人,男入不得科舉,女嫁不得良民,她怎麼忍心這麼對兩個孩子!
左右為難呐!
反倒不如……做個寡婦,即可保住一雙兒女,又不用再與薄幸的丈夫糾纏。藥食同源,她真要想殺人,多得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法子。劉翠梅猛睜開眼,被自己剛剛一刹那的狠毒嚇壞了,她竟然想殺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親?
黑暗中,紗帳下,無人能看到劉翠梅慘白的臉,她喉嚨口仿佛塞了個東西,忽然幽幽地問:“大郎,你可想納妾?”
周福生渾身一毛,連忙一把將妻子抱在懷裏,埋首在她頸間,悶聲說:“小心眼兒的,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