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妃被楚霍天派去的人接了回來,兩邊麵上亦是和和睦睦,看不出異樣來。楚妃回來後幾天,便叫人給歐陽箬傳話,說三日後便要將淩湘的名字改了改,放在族譜中,叫歐陽箬到時準備下。歐陽箬與宛蕙便忙開了,為她裁製新衣,又商量著到時候該怎麼做。
歐陽箬的身子漸漸好了,日日煎藥補湯,她亦是統統喝下。隻因這次事給了她警醒,那便是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德軒粗通藥理,每日都過來親自煎藥,十分上心。連宛蕙看了也連連稱讚,都說他忠心不二。
一日歐陽箬正在午睡,在半睡半醒間,似乎有人在外邊竊竊私語,她正熱得身上膩膩的,又聽得有人在說話,不由有些煩躁。左右睡不著便起了身,披上薄薄煙羅外衣,惺忪著睡眼便出了門。在廊邊的盆景隔處,卻看見宛蕙與德軒正拿著一包散了的草藥在說著什麼。
歐陽箬好奇心起,側耳一聽,隻聽見宛蕙擔憂地問道:“你可確定?這藥…”
德軒把那藥放到宛蕙鼻下,叫她聞聞:“姑姑你聞下,這藥味辛酸,不似往日平甘渾厚,奴婢看著這些藥沫子有問題,似乎是別人故意碾碎放進來的。”
宛蕙仔細看了看,麵上一緊:“那怎麼辦?夫人都喝了一帖了。”
德軒把那藥又包好,恨狠道:“這群天殺的,奴婢就知道要回來看看仔細再煎藥,這幾日忙了點,就怕有人乘機搗亂。好在隻喝一帖,剩下來的給奴婢看看,若有問題的藥都倒了。”
歐陽箬本來就身子不爽利,加上天氣炎熱,人煩躁不安,猛的聽到有這事,頓時怒火中燒,踉蹌急走過來,劈手奪過德軒手中的藥,狠狠地往地上一摜。
“想叫我死麼?直接過來將我殺了好了,做什麼下三濫的勾當。下藥!虧她們也做得出來。真是殺千刀的貨色!”歐陽箬怒極,激動間雲鬢散亂,絕美的麵上浮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紅。
宛蕙與德軒嚇得一激靈,宛蕙忙將她抱住,急急道:“夫人消消氣!奴婢就是不想讓夫人知道才叫德軒不要稟告給夫人知曉。夫人…這藥還好發現得早,夫人別生氣…”
德軒也忙跪下道:“夫人若生氣,把這藥端給侯爺看,叫侯爺為夫人主持公道才是。”
歐陽箬嘴唇顫抖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宛蕙見狀忙對德軒使個眼色,趕緊把她扶回房裏。歐陽箬盡力平了平心中的怒火,才開口問德軒:“這藥裏摻了什麼鬼東西?快說!是紅花還是什麼穿腸毒藥?”
德軒猶豫道:“是楚國特有的一種高山藥,臨在楚秦兩地的邊境高山之上,名字不清楚,可是治外傷去血化淤的,可是若婦女吃多了,便會不孕,這知道的人不多,便是楚地也很少人知道有這功能,隻是以為能治外傷用來療養,奴婢也是聽趙先生無意中講過,又在一本醫書孤本上找到才知道。這草貌不起眼,又被人碾成粉末,奴婢要不是之前自己去抓了一副藥,聞了味道,這次煎藥也許就不知道有這味藥的存在了…”
“不孕”兩個字砸下來,砸得歐陽箬幾乎眼冒金星,宛蕙憂憤地站在一邊,不時地打量著她的麵色。歐陽箬麵上又紅又白,到了最後成了鐵青的麵色。
歐陽箬緩緩閉上眼睛一會,忽然又睜開,冷笑道:“我知道是誰了,楚秦兩地向來不太平,能摘得到這種草的人,你們以為是誰?要不是身為兵部侍郎的庶女徐氏,便是錢財通天的柳氏。可是幾年前,徐氏小產之後,便不能再孕,所以我懷疑這一切便是柳氏在做怪,她以為若是事發推到徐氏頭上也順理成章。要知道徐氏與我向來不和,她的二兄長又是常年在秦楚兩地的廣郡做小郎將…”
歐陽箬說完,眼中已恢複往日淡漠冷然的神色道:“好好!好個城府深沉的柳如鈺!我還真小看了她。”說完冷笑不已。
宛蕙探問道:“夫人,是不是要暗中稟報侯爺?”
歐陽箬半起了身,道:“不必了,那剩下的藥你叫鳴鶯在後花園子尋個地方給埋了。記住不要讓人看到。德軒再為我抓幾帖藥來就行了。明日便是淩湘入譜拜祠堂的大事,鬧起來侯爺也心煩,不知道的以為我恃寵而嬌,再說,柳氏為人心細如發,不做到萬無一失,她是不敢這般做的。也好,這藥她若以為我吃了,想來對我便少了許多敵意。以後我們再慢慢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