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雪紛飛(1 / 2)

大周傲宇六年,歲值季冬。長安城內大雪紛飛,雪花在天空中飛飛揚揚,像恬靜姑娘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大地與天邊連成一片,沒有留下一絲縫隙。連日的大雪使人們多日未被陽光洗滌的臉龐也失去了往日的笑意,終日被陰霾籠罩著。曾經富麗堂皇的椒房殿,也少了平日裏應有的朝氣,殿外兩排侍衛縱向一字排開,雪花落在他們鐵黑色的冰冷頭盔上瞬間融化消失。

一名宮女匆忙穿行在雪地裏,她綰著尋常的發髻,風悄悄地鼓動著她輕盈的水綠色衣服,於是,那瑟瑟抖動的衣袖,就成為了此時暮氣沉沉的寒冷空氣中惟一的一線自由。

昏暗的椒房殿中,一派死寂。蕭婉月坐在案前,她的頭上綰著高高的發髻,戴著五鳳朝陽掛珠水晶銀禦鳳釵,項上戴著孔雀綠翡翠珠鏈,身著雲霏妝花緞織的海棠錦衣,玫瑰紅蹙金雙層廣綾長尾鸞袍。略施粉黛,膚如凝脂,溫婉如玉。蛾眉微蹙,雙目似鳳,粉唇一點。一對金鑲九龍戲珠手鐲裸露在手腕上,手裏把玩著一支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

“奴婢見過皇後殿下,皇後殿下長樂未央!”綠衣宮女垂首拜倒在地,目光低垂。

蕭婉月是大周朝的皇後,她的父親蕭青雲官居一品大司馬,主管前朝政務,也是皇上最信得過的大臣之一。

蕭婉月帶點玩味的口吻道:“含芙,孤問你,你今日能活著跪在椒房殿,這一切都是誰給你的?”她的手依舊把玩著那支步搖,就連目光也未曾離開步搖。

“奴婢能有今日,全靠皇後殿下搭救,若非殿下,奴婢恐怕早已死在了永巷,殿下便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奴婢也沒有什麼能夠報答殿下的,隻有盡力效忠殿下,萬死不辭!”含芙的語氣裏夾雜著一絲沉穩,沉穩中卻略顯不安。

蕭婉月露出一抹淡笑,“很好,你倒是也懂得知恩圖報。孤再問你,若是讓你選擇,你是選擇為你爹娘而死,還是讓你爹娘為你而死?”

含芙的眼裏閃過一絲驚愕,但她是個明白人,她默然片刻,低聲道:“爹娘給了奴婢寶貴的生命,奴婢自該一切都為他們著想才是,自然是奴婢替他們死。”

一語未了,忽聽見窗外有鳥兒撲打翅膀的聲音,站立在蕭婉月身旁的一位宮女,著裝打扮與眾人不同,她聽見聲音後,臉上微露驚愕,蕭婉月示意後,她方走出殿外去察看。

“紫楉,什麼事兒?”蕭婉月輕啟丹唇,神色依舊。

“一隻離了窩的麻雀,凍得半死不活的,落在了殿外房簷底下,奴婢已命人清掃幹淨了!”紫楉從容淡定道。

蕭婉月抬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含芙,將手中的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遞給了紫楉,紫楉將步搖輕輕別入蕭婉月的發髻中。蕭婉月起身,挪步走至窗前,透過淺綠色窗紗盯著外麵看了許久,“天下的麻雀,不過隻有三種。一種是能夠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一種是飛上枝頭也做不了鳳凰,還有一種是連枝頭也飛不上的,既然飛不上去,那麼它的選擇也便隻剩下了死亡,它也隻能選擇死亡!”

蕭婉月慢步走向含芙,注視著含芙清澈的眼眸,又回頭看了一眼紫楉,“能不能變鳳凰,敢不敢飛上去,其實都在於你們自己,誰也無法幫你,也幫不了你!與其飛不上去便死了,倒不如試著飛一次,興許就飛上去了也未可知呢!”

蕭婉月複又回至案前,她緩緩坐下,“含芙,起來吧!近來在猗蘭殿伺候趙婕妤可還習慣?”

含芙微露笑意,“一切都習慣,隻是有些想念家中的弟弟!”

蕭婉月淺淺綻放笑容,“這個你放心,孤知道你最疼愛你弟弟了!他已被孤命人送到宮中,成了羽林衛。你不必擔心,過些時日,孤自會放你出宮,到那時,你便可去你想去的地方了!”

含芙的神色有些慌亂,“女婢的弟弟能得皇後殿下厚愛,也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隻是不知奴婢做錯了什麼惹殿下生氣,要趕奴婢走,奴婢還沒有報答殿下的救命之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