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雍年間,大夏……
青毖山上,灼灼火光染著半宵,這火光絢爛,照亮了方州半邊天……卻又隻占著山中一片,就好似這方是其歸處 。
“該走了,子奚”重輕言道 。
苻玉望著那熊熊烈火,還有那似是無邊滾滾黑煙,終是收回了眼,他垂下眉,“……嗯,多謝” 。
重聽到此言愣了一下,便馬上回道,“不必,帶你躲開追殺本是職責所在。”
而後重拔出自己的佩劍——喚命,便提步往青毖山深處走去,其身後便是苻玉 。
隨著二者不斷深入,林中木葉在風聲之下作響不斷 。
苻玉抬眼看著重那衣袂飄揚的背影,不禁想到苻家那於阿爹身前的屍橫遍野、流血漂櫓之景,心神終是黯然魂銷,眼也隨之低垂 。
“有我在”重突然出聲,打斷了苻玉的驀然思緒 。
苻玉再抬眼,恰巧望進那雙傳言著‘心安’的異色瞳眸。
一隻是月白的,在銀銀月光之下,純淨盡顯,而另一隻卻是玄色,似是映著縷縷暴虐的力量 。
“去往何處?”苻玉移開眼,詢問道。
“青毖林裏有一處禁製,若非苻家血脈不可入內,先去那裏修習一段時間” 。
“好”苻玉麵上應道,心中卻是不禁想著,說是‘修習’,也不過是躲避災禍罷了……
忽地,重的聲音再次響起,“禁製中由鬼心之靈守候,現如今我們需要去到四不像的領地,去尋鬼心草”,重的聲音一頓,又再次響起,“還有不必憂慮,萬事有我在,子奚隻需讓自己變得強盛便可,其他事還有我” 。
“他們是為浮生辭而來?”苻玉問道,此時手更是攥緊成拳,在掌心處留下深深的印記 。
“嗯”重低眉,未停下前行的步伐。
“無論是府公還是夫人,亦或是我,都隻希望你隻是苻玉”重腳下一頓,回頭望了眼苻玉,也瞥見了那躥緊的手 。
“放心,我不是個妄自尊大之人”苻玉應聲道 。
“我知曉,但萬事有我”重瞧著苻玉那倔強勁兒,便知苻玉不可能輕易放下,隻得重提自己。
而後邁步走去,同時,心想,算了,這才是子奚,我心中的子奚 。
二者雖是交談著,卻也未忘防備周身之所 。
不遠處,樹叢間藤蘿漸生,其纏順著枝椏的斑駁苔痕而上,又從一壓高枝伸出,與一枝椏相接,那枝椏之上卻時不時垂下幾綹紫藤,似是涓細潺潺之淙流,散其頹勢。
那便是四不像領地的入口 。
雖言道四不像不問俗事,對人也持觀望態度,但卻以石花苔為食,其所居之地多陰濕,各類毒物也因而繁生,而於此之中,鬼心草,最為特殊 。
他者皆毒,唯其可解萬毒,然其古怪之處在於不可直接食用,且不論以何種方法不能解自身所帶之毒,隻得緩釋 。
雖直接食用有解毒之效,然其所帶之毒,永藏於心脈,一生困於其中,不可解,亦不能解 。
“前麵便是了,小心些”重提醒道,說著還從懷中拿出一個瓶子遞給苻玉,“此地多毒,先含顆丹藥”。
苻玉抬手接過,打開藥瓶,便將丹藥倒出,含於口舌之內。
當其雙唇含住丹藥之時,先湧入的是一股極淡的血腥之氣,而後便是一陣沁脾淡香。
“這怎有股血氣之味?”苻玉皺眉道。
“苻白先生新製之藥,應是加了血華花”重回道,與此之時,向樹叢越密的林中走去。
忽地,左前方出現了一條血色之藤,揮著藤條,攻向了重。
重抬手提劍向前揮出兩道劍刃,斬斷了血色之藤,與此之時,一抹血霧從藤斷之處彌漫而起,重望著那抹浮入眼中的血色,眼中閃過殺意,動作也頓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