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血色藤蔓之傷(1 / 2)

葉新月接過莫遠折回堂屋給她倒的茶。

“小心些,水是之前剛燒的,有些燙……”莫遠正在囑咐著葉新月,她卻已經心急地喝了一口,“噗——”她果然被燙得將喝到嘴裏的一口茶如數吐了出來。

她苦笑著說道:“果然很燙。”

“沒事吧?”莫遠看著她。“我去拿帕子來給你擦一下手。”說著,他又轉身進屋了。

葉新月搖了搖頭:“我沒事。呀,錦兒,你沒事吧?”她剛才情急之下噴出口的茶水全都濺到段錦的衣袖上了。

段錦輕輕搖首:“沒事。”他隻是輕輕甩了甩衣袖。

葉新月生怕剛才的茶水會燙著他,忙拉過他的手,將他的袖子輕輕地向上擼,非要親眼見他沒有被燙傷才安心。

“姑姑,不要……”段錦下意識地想要縮回手去,但是因為葉新月拉住他手臂的是她受了傷的右手,他又不敢貿然地收回手,怕弄痛她。

“錦兒,這……”葉新月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錦兒的左手臂的小臂上,白皙的皮膚上有一道猙獰無比的疤痕。葉新月一直沒有見過段錦的手臂,因為他總是穿著長袖,即便在廚房裏幫忙,都沒有見他擼起袖子來。

趁著葉新月驚訝的空隙,段錦抽回了自己的手。

葉新月拉住了他的手:“錦兒,這個傷疤是怎麼回事?”

她拉開他的右手的衣袖,發現同樣也有那樣的傷疤,好似一條小蛇,蜿蜒向上,一直到他的肩膀。紅色的疤痕處微微鼓起,雖然早就好了,連血痂都已經脫落了,但是疤痕猙獰的外表讓葉新月看得觸目驚心。

“姑姑,別看了。”段錦見莫遠拿著帕子走來,掙脫了葉新月的手,放下袖子。

“新月,”莫遠把帕子遞給她,她接過之後,說了句“謝謝”,就拉著錦兒的手向門外走去:“莫遠,我去段莫離家串個門,一會兒就回來。”她急匆匆地說著。

“好。”莫遠淡淡地應了一聲。

葉新月拉著段錦一出門,就再次不由他躲避地拉過他的兩個手臂,輕輕卷起他的衣袖。雖然明知道那兩道傷疤一看就已經好了很久了,但是她還是不敢用大力,仿佛力道重了還是會弄疼他似的。

果然,段錦的兩個手臂上,都有這樣的疤痕,就好像兩條血紅色的藤蔓,生長在他的手臂上,從肩頭一直延伸到手腕上方一寸左右的位置。

“這是怎麼來的?”葉新月顫抖著聲音問。

段錦卻不做聲。

葉新月半蹲了下來,輕輕地用手指撫過那兩道傷疤:“錦兒,告訴我,這傷是怎麼來的?”

段錦依舊沉默著。

“錦兒,說話啊!”葉新月急得眼睛都紅了,她搖了搖段錦的手臂,後者卻隻是輕輕皺起眉,咬了咬嘴唇,還是什麼都不肯說。

“是不是段莫離?”葉新月啞著聲音問,她的眼中閃著憤怒。

段錦隻是看著她,就好像聽不到她說話的聲音似的,仿佛一座雕塑,眼中見不到一絲波瀾。

葉新月“謔”地站了起來:“我們去找他算賬!”她知道,一般學生放學後,段莫離離開求學書院後,會去村子裏看望幾個老病患。

“姑姑,別……”段錦趕忙拉住幾乎要衝出去的葉新月。

葉新月蹲下來,張開雙臂輕輕地抱了抱他,他單薄的身子讓她抱起來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別怕,有姑姑在,他傷害不了你的。”葉新月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跟段錦說話,實際上,她氣得肺都要炸了。段莫離,你真夠狠的!錦兒哪裏做得不好,你要這樣傷害他?!

“姑姑,不是他。”段錦側著頭,輕輕地用側臉摩挲著葉新月的發鬢。雖然隔著一層短發,他還是很容易地就感受到她的溫暖。他知道,姑姑現在很擔心他,很氣憤曾經傷害他的人,她可能自己都沒有覺察得到,她已經氣得有些微微發抖了。

他想了想,伸出自己的雙臂,嚐試著像她環住他一樣,也環住她的身子。隻是,雖然葉新月很瘦,但是他的手臂還是不夠長,環住她的身子之後,他的雙手撫住她的背,卻不能握住自己的手,隻能十指指尖剛好能觸到而已。然而,即便這樣,他還是心滿意足地喟歎一聲,覺得心裏無比的安心。

“那是誰?”葉新月低著頭,嗅著段錦身上淡淡的苜蓿葉一樣的香味,這麼清新的孩子,怎麼會有人忍心傷害他?

她的聲音悶悶的,傳至段錦的耳朵裏,他直覺有些奇怪。

“姑姑,你在哭嗎?”他站直身子,側過臉,似乎想要看清葉新月的臉。

“別動。”葉新月卻按住他的後頸,不讓他看過來。

“那人到底是誰?”她固執地問。不是段莫離,還能有誰?錦兒說過,他從記事起就一直生活在這裏,可是這兒的村民全都避他猶如洪水猛獸,而靜心庵的尼姑也都對後院外住著的這個孩子閉口不提。而且,段莫離根本就不讓段錦和別人來往,哪裏會有別人能傷害他?既然傷害他,那又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