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夫人的如意算盤最終也沒能打響,當天晚間方娘便把燙金帖子直接交給了林鎮海,林鎮海捏著庚貼,吹著胡子瞪著眼,怒氣衝衝地回了主屋,要問個明白。
“塔娜!你明知道張嗣明是什麼人?為什麼還要收下他的庚貼?”
塔娜雖預計了林鎮海會發火,卻怎麼也料不到怒氣會這般大,那吼聲過了半晌還在她耳朵裏翁翁作響,撿起地上已經皺得不成形的庚貼,心裏覺得很委屈,抹抹已經有些潤了的眼角,“夫君既知他是什麼人,就應該明白我當時的難處,我不過是一介普通的婦道人家,又如何能開罪得起國舅爺,再說了,我也不願意夫君與這國舅爺起衝突啊。你可知肖媽媽當時那趾高氣揚地神情,非得讓我收下這庚貼。”
“你是不是糊塗了?他是國舅爺,我就不是大將軍?我不把女兒嫁給他,他能把我怎麼樣?”
“若是這樣,夫君發什麼火,你找個理由直接去把庚貼退給人家便是。”塔娜更覺得委屈了,不願意結親退了便是,何必發她的脾氣。
林鎮海一聲冷笑,“你可知收了庚貼代表什麼?代表清弦還未曾許親!我就是想找個借口都難,你說不想開罪國舅爺,不想我與他起衝突,現在想不得罪都難了。”
塔娜捏著燙金帖子,如今這帖子真有些燙手了,“難得不能說清弦已經許了人家嗎?就說我並不知情便是。”
這些日子看他張嗣明沒來騷擾清弦,林鎮海還真忘記這麼號人物了,以為當初隻不過是賭氣而已,不想他居然找來媒婆提親,若是當時便說清弦已經許了人家,這一切都沒事了,可偏偏塔娜沒說,再說許了人家,隻怕任誰都會認為是個借口,真是讓他頭痛,“你明日去把那媒婆找來,我親自來退。”
媒婆來了,看著前廳的林鎮海,還以為這次的謝媒金有望了,誰知林鎮海直接把庚貼丟還給她,“我家女兒早已經許了人家,這帖子你就收回去吧,還有這個。”隨手從桌上拿起一包銀子,“這就算你的跑腿錢,拿去買雙鞋子吧。”
肖媽媽想伸手又不敢伸手,伸了手隻怕國舅爺那邊不好交待,不伸手隻怕大將軍不會放過她,本來以為是樁門當戶對的婚事,不想中間卻出了茬子,“敢問大將軍,貴府的大小姐許配的是哪家公子?”
“怎麼?”林鎮海半眯著眼,透出一道寒光,“不相信本將軍?”
搖了搖肥得像個饅頭的手,“不敢,隻是不好和國舅爺交待啊。”
“交待什麼?許了便是許了,難道還要騙你不成?”半眯的眼突然一睜,嚇得肖媽媽退了兩步,灰溜溜地出了林家大門。
林鎮海做好了要與國舅爺起衝突的準備,誰知在朝堂之外,國舅爺笑眯眯地與他打招呼,關於提親之事隻字未提,仿佛這一切他全然不放在心上,既然他不提,林鎮海就更不會提。
過了三日,皇上突然傳旨召他入宮,一進門便聽到皇上的笑聲,正在和袁國舅說著什麼,君臣見禮之後,袁國舅對他拱手一禮,退了出去,臨出門前還笑容可掬地看了他一眼。
“皇上,有喜事?”
“嗯,喜事,大喜事,是咱們東淩的大喜事,你先看看這個。”說完遞給他一本折子。
八百裏急報?林鎮海心喜若狂,急不可奈地打開一看,“果真是大喜事,葉衝帶著大軍把蠻子趕出了格斯那草原。恭喜皇上!天佑東淩!”
“朕已經批準他們即日回朝,到時候朕要親自去城門迎接。這些個西蠻子隔幾年便要來騷擾一下,這回差點把老巢給丟了,看他們還囂張不囂張。”皇上很興奮,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突然轉向了林鎮海,“林將軍,先不說這事,朕有事要和你說。昨日袁妃跟朕提及,家裏有一表弟,自小養在袁家,如今已經到了婚配的年級。”
林鎮海本來喜氣洋洋地臉頓時僵住了,笑容一時收不回,就這麼咧著嘴,怎麼都合不上來,下麵的話是什麼,不消猜他已經知道了,卻還是收了笑,用探問的眼神看著對麵的人。
“你家大女兒,是去年回的家吧?聽說容貌出眾,溫柔嫻淑,袁妃想替她家表弟保個媒,林將軍你意下如何?”皇上一臉笑意地看著他,在他眼中,這可是件好事。
鞠了一躬,“謝皇上好意,謝娘娘抬愛,隻是老臣的閨女已經許了人家,還請皇上見諒。”
皇上臉一沉,許了人家?聽袁妃說林清弦至今待字閨中,隻聽說她拒了周今墨的提親,卻不曾聽聞許了人家,“何家男兒能有此福氣?”
“實不相瞞,慕卓達曾經向老臣提過親,當時小女剛剛回府,老臣想多留她在身邊,便與他商量,若是戰事結束,打了勝仗,便讓小女嫁與慕峰。”林鎮海思前想後,最終想起了與慕峰的約定,雖說約定內容有些不同,但也不算是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