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知道雙龍酒館裏的花生這般好吃,也從來不知酒館裏那說書先生說的書是這般精彩,說書先生說得精彩,花生殼已經剝了一大堆,酒館裏的小二已經上了好幾碟了。
林清弦朝身邊三個大男人斜了眼,喝酒、賭錢、看姑娘,這三人在一起就真沒別的事可幹了嗎?還好,湛清鴻如今已經不同了,想到這裏嘴角不由地翹了起來。
回到湛府時,天色已晚,門房的阿全站在門邊掂著腳看著路口,一看到兩人,便鬆了口氣地拍了拍胸口,“大少爺、三小姐,你們可回了,一大早就不見了人影,老爺這會兒正發著火呢?”
兩人相視一笑,如今真是出趟門也不容易了,隻怕是鷹衛沒見著人,把爹給逼急了,這會兒正上火呢?
“你們兩個上哪裏去了?”果不其然,前腳才踏進廳堂,湛老爺的聲音就傳到了耳裏。
掃了一眼廳堂,裏麵湛家人整整齊齊地坐著,全都伸長了脖子看著他們,鷹衛和一個陌生人則滿臉不悅地坐在一旁,湛清鴻一邊打量著那陌生人一邊答道,“我們去山神廟還神去了。”
“胡鬧!去山神廟還神,為何一聲不吭?你可知道清弦如今的身份不同?有個閃失你擔當得起嗎?”湛四海怒火衝天,努力地瞪大眼睛,林清弦偷瞟了眼,這模樣還真是挺有威嚴的。
林清弦上前一步,輕福了福,柔柔道來,“爹,是清弦不想勞煩鷹衛,這才讓大哥單獨陪我去的。”
“大小姐,您是千金之軀,這雙龍鎮過往人多,環境複雜,還是小心為上。”林鷹神色很凝重,讓林清弦不敢輕視。
“鷹衛說得是,清弦定當注意。”
“閨女啊,不是爹平白要生你的氣,晌午林將軍就派人來了,可到了現在才見到你們的人,府裏竟然無人知你們去了哪裏,我這心啊就像是吊在半空中似的,要是你有個什麼意外,我怎麼向林將軍交待啊?”湛四海的話說得急切,麵上的表情更是真切。
林清弦低頭輕語,“是女兒考慮不周,讓爹守驚了。”
“算了,平安回來就好。”指著廳堂裏一位陌生人說道,“這位是林將軍派來的周千戶。”
不等清弦見禮,那人一步上前單膝著地,拱手一拜,“親兵營千戶周樹見過大小姐。”
抬了抬手,心裏突生起一絲不安來,爹為何會突然派人來?“起來吧,有什麼事兒嗎?”
雙手遞上一封信,“將軍命屬下給大小姐送一封信來。”
看完信的林清弦臉色大變,困難的添了添唇,“鷹衛大人,明兒咱們就回京。”
得了令,林鷹帶著周樹出了門,留下湛家人麵麵相覷,“清弦,怎麼回事?”湛夫人拉著她的手,悄聲問著。
“娘,沒事。不過是出來時日已久,爹娘想念,讓清弦趕緊回家。”說這話時,正巧遇上了湛清鴻的目光,稍使了個眼色,湛清鴻似是明白她的意思,輕點了點頭。
第二日清晨,林清弦與湛清鴻拜別的湛家夫婦,向京城進發。臨行前,湛夫人告訴她,過些日子,老爺會帶她一道上京城,說是要去巡視停雲客棧,可湛夫人看她的眼神熱切得很,讓她羞得低下了頭,她立馬明白了他們上京所為何事。
馬車上,林清弦的心情有些沉重,爹的來信很簡單,隻有寥寥幾句,可字裏行間卻好似藏著千言萬語,慕卓達父子上京,爹讓她速歸。
慕卓達父子到達京城的時間如此之快,是林清弦始料未及的,本以為起碼也要一兩個月,不想居然趕在了他們之前,雖說在雙龍鎮呆了幾日,可從玉甬出來之後,大夥日夜兼程,並未多加休息,如此算來,隻怕是結盟大會一結束,他們就出發了。
昨兒夜裏,湛清鴻偷偷來了她的院子,看了林將軍的信,一言不發,隻是安慰地拍拍她的手,似在說著,“別怕一切有我。”
可林清弦能不擔心嗎?
擔心歸擔心,可一路上湛清鴻的細心,卻讓林清弦打心眼裏覺得窩心,這一路他沒有騎馬,呆在馬車裏陪她說著話,紅包知趣地坐在車轅上,把車廂讓給了他們倆。
一路上,天南地北的亂侃著,知他是為了讓自己寬心,林清弦也暫時甩開了煩心事兒,林清弦本不是話多之人,車廂裏時常會陷入沉默,可就是那短暫的眼神交會,那會心的相視一笑,足以把兩人的心緊緊拉攏在一起。
時光仿佛又回來了一年多前,兩人一同上京之時。那時的他吊兒郎當,嬉笑玩鬧裏卻暗藏著關心;那時的她一顆心係在別人身上,卻從來不曾把他真正撇在心門之外,如今兩人似乎又回到了起點,又似乎從來沒有離開過起點。
兩日後,當林清弦趕回林府,便在前院遇著了林二夫人,短短寒暄幾句之後,二夫人似歎非歎地說了句,“清弦啊,你可回來了,夫君如今正愁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