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看守,你應該能夠記住這些規矩:不要將手伸過柵欄去,不要碰柵欄。除柔軟的紙,什麼也不要遞給他。鋼筆、鉛筆都不行。有時他可以用他自己那氈製的粗頭筆,你遞給他的紙,上麵不能有釘書針、回形針或大頭針。物品包括屍體隻能通過裝食物的滑送器傳給他,回出來時也一樣,不得例外。他要是通過柵欄遞什麼東西給你,你一件也不能接。我的話你聽明白了嗎?”“明白了。”
我和新到的守護者奇爾頓騎士交談著穿過了兩道門,他喜歡說話簡單的下級,我很對他的胃口。公審之後,雖然真理部對於我遲滯的表現非常不滿,但是我的家族的光榮傳統,尤其是父親的幾個麻友的招呼,我還是被免於刑事處罰。但是,我在監獄的地位自然是一落千丈,上麵派了很多人來充實和改組監獄,每周5次學習,由於被認定為動搖者,我已經沒有忍受這份折磨的光榮了。由於監獄的看守暫時缺編,我被暫時作為幫工留用。在封閉的監獄裏看守極度危險的重犯,也成為了我現在無法拒絕的差事。那個發狂的亡靈魔導師也被送到了這裏,真也算是山水總相逢呢。
自然光已被拋在了身後,照不到這兒了。我們已走過了收容人員可以互相串聯的監護室,一直到了既不能有窗戶,犯人也不許互串的重犯區。走廊的魔法長明燈都罩著厚厚的鐵欄柵,。奇爾頓騎士在其中的一盞燈下麵停了下來。我們的腳步一停,我就聽到牆後麵某處一個聲音,已經叫喊得聲嘶力竭。
“魔岩隻要出牢房,一定得手銬腳鐐全身枷鎖,嘴巴也得罩住。”奇爾頓說,“我告訴你為什麼。他發狂被逮進來之後的頭一個月,他倒還是個合作的模範,周圍的安全措施也就稍稍放鬆了——你知道那是在你不負責任的前任負責管理的時候。上個周日的下午,他說他胸痛,被帶到了診所。為了給他做透視魔法的時候方便一些,就解除了他身上的枷鎖。當治療術士向他彎下身去時,他打斷了她的下巴,要去夠她的舌頭。就是在他將舌頭吞下去的時候,魔晶顯示他的脈搏也都一直沒有超過八十五下。”
我不知道哪個更糟些,是離開監獄被送入軍隊當衝鋒的肉盾呢,還是留在這裏在惡魔嘴邊碰運氣。我突然覺得其實不必擔心的,因為我已經遠離可以擔心的田地了,如果真的被那個胖子吃了,希望他的牙齒能鋒利點,讓我少受點折磨。至少我不用自殺就可以獲得想要的死亡了,對於我這樣的動搖分子,自殺是絕對不可以被接受的,它意味著逃避改造,抗拒主體,我的親人會受到連累。死於變態的口下,無非是稍微痛苦一點的解脫方式,沒有靈魂的軀體,如何結束又有什麼可以在意的呢?
“我把他關在這兒。”奇爾頓說著按了按厚厚的雙重抗魔石門旁的一個水晶按鈕。一名大個子的劍客讓我們進了裏邊的房間。
“你將一直留在這裏充當看守,好好完成你的任務。願主體保佑你,記住,太陽在看著你。”
奇爾頓再也沒看我一眼就走了。現在隻剩下一個臉上漠無表情的大個子劍客了。他身後是一隻悄無聲響的鍾以及一隻有鐵絲網護著的櫥,裏麵放著麻痹用的風元素卷軸,監禁工具,口罩以及麻醉槍。牆架上係著根一端呈U形的長管裝置,那是為將暴徒扣綁在牆上用的。劍士看著我說:“別碰柵欄,奇爾頓騎士跟你說了嗎?”他的聲音高而且沙啞,讓我想起公審大會上帶頭呼喊口號的嗓音。
“是的,他說了。”
“好。注意最危險的犯人在右邊最後一間。過去的時候走在走廊的中間,什麼事也不要去注意。可以把他的飯菜帶給他,到了右邊頂頭就丟下。”勤務兵私下裏似乎覺得很好玩。“食物和屍體你就放在盤子裏讓它滑進去。如果盤子在裏邊,你可以用繩索把它拉出來,或者他也可以送出來。盤子留在外頭他是夠不著你的。”勤務兵交給我兩本破舊的小說;中頁都散落了,另有幾份舊報紙。隨著他的離去,石門緩緩地關上。我這個看守,開始了自己的囚徒時光。
走廊長約三十碼,兩邊都是囚室。有的囚室牆上墊著襯墊以免犯人自傷;囚窒開有觀察窗,長而窄,猶如射擊口開在門的中央。其餘的則是標準的牢房,柵欄組成的牆向著過道。我知道不隻一個牢房裏有人,可我努力不去看他們。我已經走過去了一大半路,忽然一個嘶嘶的聲音傳進耳朵:“鮮肉的味道!”我不露聲色,假裝沒聽到,繼續往前走。
最後一間囚室的燈亮著。我走過去,側到走廊的左邊朝裏看。我知道,自己腳步的聲音已向這位熟人表明,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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