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兩個男人的較量(1)(1 / 3)

陳三炮斜斜地坐在銅鑼寨大廳正中的虎皮椅上,香雪海、青蛇、白蛇等土匪分列兩側。大廳正中有個巨大的火盆,升著懶洋洋的火,那火光不時妖嬈地扭動幾下腰,發出畢畢剝剝的聲音。屋頂垂掛下一隻隻無聲無息的野雞,在熱浪的煽動下輕輕旋著,享受著火盆長長的紅舌頭的煙熏火燎。

陳三炮抬眼看了下熏野雞說,木瓜你帶上這熏野雞,待會兒下山扔給醉紅樓。記得要澆上唐宋花雕才入味。他奶奶的,辛浦鎮沒一個地兒有我銅鑼寨的熏野雞好吃。

香雪海吃吃地笑起來,大哥,沒聽說進妓院還自個兒帶吃的,新鮮。

鐵算盤沉著臉帶著麻老六和幾個親信土匪氣勢洶洶地走來。他們一夥人身上挾著冷嗖嗖的殺氣。陳三炮依舊斜著身子支著下巴坐在虎皮椅裏,一動不動,看著他們像潮水一樣湧到自己的麵前。麻老六手裏捧著一個鐵鏽斑斑的鐵盒子。鐵算盤一進來就一聲不吭地單腿跪在陳三炮麵前。

陳三炮的目光落在鐵盒子上,老二,怎麼把鐵大哥的血衣又請出來了?

鐵算盤低頭看著地麵,仿佛在對地底下的人說話,大哥,昨晚是冬至夜,陰陽相通,我大哥給我托夢,問我們當年發的血誓還算不算數?

陳三炮舉起左手,左手正中有一道赫然的大疤痕。陳三炮說當年鐵大哥咽氣前,老子陳三炮在鐵大哥麵前發血誓,傷疤還在,老子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王八蛋!

眾土匪紛紛向陳三炮豎起大拇指。鐵算盤滿臉不屑,伸出自己的手掌給眾土匪看,上麵有四道像蚯蚓似的暗紅色疤痕。鐵算盤驕傲地說,每年大哥祭日,我都會割一刀。再過半個月就是我大哥五周年祭日,可沈家門的人頭還結結實實生在那孫子脖子上。今年我不想再添上第五刀!鐵算盤說著把頗為輕視的目光投向陳三炮。

陳三炮的神色尷尬而複雜。香雪海幫陳三炮說話,大哥不是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嘛。

鐵算盤打開麻老六遞上的鐵盒子,抖開鐵笊籬當年遇難時的血衣,眾土匪頓時嘩然。這件衣衫除了衣下擺還有幾處原本的青灰色,大部分呈現醬紅發黑的古怪顏色,看上去像不小心倒上一瓶醬油似的。鐵算盤咬牙切齒,這就是當年我大哥遇難時的血衣!十三刀,一個個給我看清楚了!以後不管誰殺了沈家門,都給老子砍上一千三百刀,刀刀見血斷骨,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陳三炮大聲說,都給老子聽好了!以後誰殺了沈家門,老子陳三炮賞他一百塊現大洋,還讓他做四當家!

眾土匪一個個目透精光,摩拳擦掌,七嘴八舌地問什麼時候下山。

鐵算盤長出了口氣,把血衣恭恭敬敬地放進鐵盒子。陳三炮點上香走到鐵笊籬的靈位前,帶著眾土匪拜了三拜,大家山呼“誓殺沈家門,為鐵當家報仇”。鐵算盤和麻老六交換著懷疑的眼色跪倒。

接著陳三炮告訴鐵算盤,前些年打過交道的蔡姓軍火商又來辛浦鎮了,他似乎嚐到了跟銅鑼寨做生意的甜頭。這次準備下山跟他談談,弄些真家夥,哪天真跟沈家門那兔崽子打起來,不至於太吃虧。姓蔡的住在醉紅樓,這次下山有機會,捎帶著把沈家門給做了。

鐵算盤點點頭,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狠狠地攥緊拳頭舉到自己的眼鼻子跟前,盯著拳頭,好像沈家門此刻就被他攥在手心裏扭滾。

花紅一行人拉著板車經過善元泰酒鋪門口。一群看熱鬧的街坊跟著。

花紅下意識地往店裏看了眼,店堂裏隻有何秀蓮一個人在忙碌,用一個漏鬥把大壇子裏的酒往小壇子裏灌。她真是一個勤快能幹的女人,馬龍沒有娶錯她。花紅很久沒看見馬龍了,不知他在忙什麼。她甚至有點淡忘馬龍的長相了,這讓花紅暗暗吃驚,馬龍在她心裏可以這麼淡這麼淡。花紅忽然想到,現在當她想到馬龍時,心頭忽然不再有疼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