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4章 你怎會來此?(2)(1 / 2)

四周一下子變得寂靜,宋千色忽然有些心疼他,殺了那些人,他與芳尋間的仇恨會更深,希望更渺茫,不殺又對不起當年死去的族人,這是個無論選哪一項都會傷及肺腑的選擇題。

“也許……她能理解你,不會怪你……”宋千色不知如何安慰他,這一條曆經千年的複仇之路,傷的最深的、失去最多的,不是那些死去的靈狐族人,而是白連錦。

風光的背後,是支離破碎的傷痛和孤寂。

“嗬……”白連錦低頭笑了笑,眸中閃過自嘲:“殺父之仇啊……”

“殺父之仇是不共戴天,可那都是上一輩的事了,現在都已經過去,是她父親無義在先,仇怨到這裏就該結束了,”宋千色道:“就像我父親,帝釋幾乎滅了我們滿族,還殺了我母親,可到頭來兩人還不是都放下了恩怨,你根本沒有問過她,怎會知道她不能原諒你?”

宋千色本來沒打算說太多,因為畢竟是她的出現拆散了白連錦和芳尋,白連錦曾喜歡過他,不管現在是否還喜歡,被她撮合與前任和好,總會顯得難堪屈辱,但看到他在門外踟躕不前她實在著急,明明沒能忘情,然而一個在殿內出不來,一個在殿外踟躕不前,都不能踏前一步,什麼時候才能真正解開心結?

已經一百二十年了,說起來隻幾個字,但在孤寂中一天一天走過的人最清楚,一百二十年是個什麼概念,表麵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心卻漸漸滄桑。

“為何一定要她原諒?”白連錦繼續往前走去,背影漠漠:“這樣其實……挺好的。”

“挺好?是嗎?”宋千色勉強止住要揭開他偽裝的話,頭疼的歎息一聲,算了,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於是改口道:“我隻是不希望你們會像我和薛梵音一樣,因為自己的固執而白白錯過這麼多年,直到最後再也留不住時才意識到有多放不下。”

白連錦應了一聲,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過了一會他忽然回身笑問:“還記不記得秦言?”

宋千色一頓,隨即眸中閃過一絲了然,點了點頭說:“記得。”

“前陣子我去了趟晉國帝都,發現現在打理暗夜生意的這一代秦家後人竟然是秦言的轉世,現在叫做秦笙。”

“情聖?哈哈……”

壓抑的氣氛因為宋千色一句諧音話再次變得輕鬆,她又怎會不知道,當初她還是忍不住違背了秦言順應天命自然的遺願,親自去冥府命令蔣大黑篡改了秦言的輪回路,暗夜是秦言畢生的心血,他守了一輩子。

然而天命這東西,不過一種說法罷了,誰說被篡改就不是天早就預定好了的呢?

沒一會,有靈狐族侍衛前來後園找白連錦,大概是有朝事要稟報,宋千色借口想獨自逛一逛園子避開了,悄無聲息的進了囚禁芳尋的殿內。

見到她出現,芳尋並沒有太多驚訝,似乎她本來就該在這裏,繼續站在窗前往外眺望,即使窗子根本沒打開,她什麼都看不到。

過了好一會,她頭也不回的幽幽說道:“你回來了。”

宋千色覺得芳尋肯定誤以為她是回來找白連錦的,雖然她的確是在找白連錦的,卻不是她想的那樣,宋千色隻淡淡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芳尋也不需要她的回答,隔了一會又幽幽的說:“外麵是不是到春天了?又是一季色彩斑斕的季節,可惜看不到。”

宋千色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件灰不溜秋的衣衫,樣式也極為簡單,以前見她總打扮的花枝招展,想必很喜歡明豔斑斕的色彩,不過她說的這幾句話似乎都不需要她的回答,一直在喃喃自語。

兩人之間不熟,談不上交情,宋千色來這裏自然也不是找她聊天的,低頭想了想,開門見山的問:“你恨他嗎?”

芳尋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她依舊沒有回頭,卻是笑了笑,輕聲道:“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一切都是我父親應得的。”

那就好,宋千色微感欣慰,柔聲道:“無論做什麼事,持之以恒都是必要的,不管多久,我希望你能堅持下去,他需要你。”

芳尋這才轉過身,神情微訝,可惜宋千色已經走了,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芳尋站在原地沉思好一會,雖然不知道現在外麵是何種情況,宋千色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白。

“謝謝。”她對著空氣道,可惜他不會見我,她又苦澀的想。

先前既然白連錦提起了秦言,宋千色也想去看一看他,不知道他現在什麼性格,是不是還和前世一樣,精明又八卦,卻長了一副騙人的溫謙樣貌,談吐間帶著點不拘和幽默,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位風流佳公子。

出去後見白連錦已經處理完事務在尋她,和白連錦招呼了一聲說出去轉轉,明天再回來。

暗夜……還是沒什麼變化,不過閣樓明顯是重蓋不久的,默然靜立在玉帶般的江邊,寬敞的排窗不時有清涼的江風吹進,現在正值傍晚,客流源源不斷。

一進門便能看到對麵牆壁上的水墨畫,黑白鮮明的顏色獨具風格,櫃台後站立的卻不是白連錦口中的秦笙,而是一名白須老者,眯起的眼中斂下精明的鋒芒,菊花似地臉上堆滿和氣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