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摩托車上跳下來的那四個年輕人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就算是誇張一點人們也不會感到特別的奇怪。這年頭紅毛綠毛沒毛的滿大街都是,前衛青年都是這麼一個扮相,雞腿褲小牛崽,身上掛的零碎加在一起恐怕就有好幾斤重,腰間叮裏當啷的鐵鏈子就是拴狗都有富餘了。
這樣四個人出現在這裏肯定會引起人們的一些注意,楊懷也不例外,抬頭掃了一眼,咳嗽著扭回了頭,笑著小聲說道:“這扮相還真敢大半夜的出來。”
孫亞傑本來是背對著那四個人的,聞言之下也忍不住好奇的扭過頭去,隻掃了一眼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使勁的在楊懷的胳膊上掐了一下:“你可真損。”
楊懷哈哈的笑了起來。他和孫亞傑之間已經心意相通,自己隻一句話孫亞傑就已經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那四個年輕人其中有一個女孩子,頭發整的跟鸚鵡差不多,紅綠藍黃白五色俱全,亂糟糟的全都炸了起來,就是看不出來原先是不是黑色的。這還不算,這個女孩子眼影打得跟大熊貓差不多,還是閃閃反光的那種,倒也是唇紅齒白了,隻不過她那唇紅得像是剛啃完了一隻死耗子一般,幾乎要滴下血來,更誇張的,是那個女孩子的鼻子上竟然還掛著一個硬幣大的鼻環。
楊懷返回南海市以後,倒是也見過男孩子女孩子有掛著鼻環的,他隻是沒有見過這麼誇張的鼻環,快趕上農村牛鼻子上的那個了。
這形象,大半夜的出來不是鬼還是什麼?
聽到楊懷發笑,那四個人也向楊懷這裏看了一眼,還頗為自得。
啥叫另類?哥這就叫另類。
老黃已經蹦了過去,點頭哈腰的跟他們打著招呼:“成哥、軍哥、浪哥、丁丁姐,四位快請坐,我給你們烤點拿手的。”
“少他媽來這套。”那個被稱為成哥的一巴掌扇飛了老黃遞上來的煙,伸手揪住了老黃的脖領子,凶巴巴的說道:“老黃,哥們已經對你夠意思了,寬限了你好幾天,今天錢準備好沒有?”
老黃的年齡比這些人都要大上十來歲,現在被人家揪住了脖領子卻絲毫也不敢表示一點不滿,還得緊著賠上笑臉:“成哥,這幾天生意實在是不景氣,根本就沒有賣啥錢??????”
“放屁”,成哥揪著老黃的脖領子拎了半圈,伸手指著散坐在馬路邊餐桌上的幾桌人,特別是對著城管那一桌十幾個人指著問道:“生意不好,你當我是瞎子?一桌兩桌三桌四桌,一共五桌客人,這裏還有一個大桌,這一晚上你最少得賣一千多塊錢吧?你這個老東西是不是不打算給我錢?”
說著話,成哥順手就給了老黃一個大脖溜。
成哥和老黃的對話根本就沒有避人,散座的幾桌客人都聽清楚了,人們忍不住停下了話頭,把目光都轉了過來。
“看幾巴毛看,這老東西欠我們錢,全都低下頭給我吃。”跟在成哥身旁的一個光頭的小子伸手指著人們嚷了起來。
楊懷的眉頭皺了起來,孫亞傑的英雄情結又開始膨脹,一雙黛眉立了起來,放下手中的烤雞翅就準備往起站。
楊懷伸手拉住了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現在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如果真是老黃欠人家錢,而且人家討債行為也不過份的話,你就算是警察也不能多管閑事。
老黃在心裏已經把這幾個人家中所有的女性都問候了一遍,媽的,你是看到我這裏有幾桌客人了,可是你所說的那最大的一桌還是吃白食的。不過這話他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又把城管的那幫爺們給得罪了,那幫爺們翻臉絕對比翻書快,估計自己這個小生意明天也就該關門大吉了。
楊懷看到老黃求助的眼神,眉頭皺得更緊了。難道這四個人就是老黃所說的收保護費的那幫人?
這時,城管那一桌人中也有兩個年輕人站了起來,似乎是準備幹涉一下雙方的糾紛。
沒看到領導在這宵夜麼,你們吵吵鬧鬧的像什麼樣子。
“小郭小李,坐下喝酒,沒聽人家說是欠的錢麼。”那位一直不怎麼說話的李隊長突然開口喝止住了那兩個站起來的年輕人,端起啤酒杯喝了一口,又悠然自得的抓起了一串雞脆骨。
光頭的那個家夥嘎嘎的笑了起來,本來城管這幫人都穿著製服,他們多少還有一些忌諱,卻沒想到主事的人這麼懂事,把兩個愣頭青給壓了下去。
老黃歎了一口氣,苦笑著從褲兜裏掏出了一把錢,衝著成哥哀求道:“成哥,這幾天真沒賣什麼錢,這是我明天準備上貨的五百多塊錢,要不??????”
“放你媽的屁,打發要飯花子呢?”成哥一抬手給了老黃一個不重不輕的嘴巴:“兩千,一分錢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