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酒喝了一個天翻地覆，五個人都是久經沙場的幹將，唯有餘學友好像有一些不勝酒量，不過還是勉強把一瓶茅台灌下了肚。
飯後的五個人仰躺在舒適的溫泉裏，人人都在安馨的享受這種被溫暖包柔的感覺，良久良久沒有人開口說話。
當餘學友竟然發出微微的鼾聲時，尚在清醒之中的四個人忍不住嗬嗬的笑了起來。方有為撩了一捧水潑在餘學友的臉上驚醒了他，笑著說道：“學友如果累了就先去按摩一下，那樣睡著舒服一些。”
餘學友嘿嘿的笑著起身爬出了溫泉，我不是累了我是醉了。
因為餘學友的插曲剩餘的四個人似乎清醒了不少，關衛華探手從池邊拿起香煙遞給了三個人，大家湊著頭點燃了。
關衛華看了一眼楊懷，微微猶豫了一下轉向方有為說道：“有為，方書記調任的事情應該已經定下來了吧？”
比經楊懷不是體製內的人，而且關衛華跟楊懷孫亞軍兩兄弟也是初次接觸，像這樣敏感的問題當麵說出來還是有諸多不便的。
聽到關衛華的話，方有為嗬嗬的笑了起來，對他來說可沒有那麼多的忌諱，池子裏泡著的這幾個人都是他信的過的人。
“衛華，我們老爺子調到省裏，你這個常務副的任命也就應該下來了吧。”方有為笑道。
楊懷漫不經心的往頭上撩了幾捧水，似乎對他們之間的話題絲毫不關心一般，可是腦子裏卻早已經翻騰了起來。
方仲信如果調任省裏絕不會是去做一個副省長，如果是那般平級調動關衛華也不會如此慎重的開口相詢了，那麼省裏留給方仲信的位置也就是那麼有限的幾個。專職副書記？省長？常務副省長？相對來說方仲信調任專職副書記的可能性要大一些，畢竟方仲信一直從事的就是黨建工作，行政管理並非他所長。
不過這並不是楊懷最關心的問題。
方仲信離任，那麼誰會來接替他的職位？是現在的市長郝萬春順序接位？還是排名第三的黨群副書記魏懷仁逆流而上？亦或是由省裏空降下來一位市委書記？這三種猜想都大有可能，至於自己的嶽父老子，楊懷根本就沒有考慮。嶽父老子剛剛被提拔為政法委書記，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再次跨上一個台階。對於嶽父老子的仕途，他能安安穩穩的在政法委書記的職位上坐上幾年才是此刻最佳的選擇，而且政法委書記上升的通道比較狹窄，一般情況下隻會在政法係統內發展，除非在某地市治安狀況已經達到某種程度的時候，上層才會考慮由政法委書記來主政一方，但是那種情況畢竟不多見。
關衛華凝眉幹笑了一聲：“我的事情還沒有定下來，壓力還是很大，還存在著很大的變數。”
關衛華和方有為兩個人圍繞著這個問題討論了起來，兩個人都是熱衷於權勢之人，對市裏的格局了解的也非常清楚。
唯有孫亞軍郎舅與關衛華的升遷似乎並沒有太多的關注理由，孫亞軍現在還在部隊服役，他雖然對南海市政治格局的異動也很關心，畢竟自家的老爺子也參與其中，但是此刻他也隻是一個旁聽者的身份，根本就插不上言。
而楊懷連體製內都沒有進入，身份隻是一個商人罷了，對於這些高層的變遷更是隻有聽的份，不過卻也給自己長了見識。原來南海市的官場結構也是這樣的複雜，市委十三常委竟然分成了三係。市委書記方仲信是最強勢的一係，他在南海市代表的是老省委書記關東傑一脈，這一脈幹將包括市委宣傳部苗部長、組織部路部長、南海市蓮花區區委書記錢博光、市委秘書長薛英成、再包括楊懷的嶽父老子孫繼鄴，這一係在市委常委會十三個席位中占了六個席位，再加上軍分區司令員無條件支持市委書記的一票，那麼方仲信這一係在常委會中就已經處於絕對的優勢地位之上。另外兩派分別是以市長郝萬春為代表的學術派和以黨群書記魏懷仁為代表的本地派，這兩派雖然在常委會上處於劣勢地位，但是偶爾也會有一些聯合，倒是也能夠跟方仲信這一係分庭抗禮。
方仲信可謂是老奸巨猾的官場老油條，深蘊為官之道。作為南海市的一把手可以強勢，但是也不能把南海市搞成一言堂，那樣會被上麵詬病的。所以一直以來他總是在維持著這個微妙的平衡。省裏早就已經對方仲信的掌控能力做出了肯定的評價，最近更風傳出他將調任省裏去的消息。久曆官場的人都知道，如果在大範圍內傳出某位領導即將變遷的消息，那麼這條消息十有八九就會是真的。且不說這些小道消息是從何而來，也不論這些小道消息把方仲信安排到了省裏什麼位置上，南海市官場上夠資格的人正在磨刀霍霍的窺伺著方仲信離開後屁股底下的那張寶座，可是誰也沒想到方仲信竟然在離任之前大開殺戒，一個麻皮黑社會集團案件竟然扳倒了兩位市委常委，原常務副市長郭明亮已經被雙規，原市委統戰部部長魏占勇也是黯然離去，等到人們醒過味來這才發現，方仲信升遷之前這一棒子竟然把其他的兩派都給打了。郭明亮是魏懷仁一派的主力幹將，魏占勇則是郝萬春一派的嫡係部隊，這兩個人推出了南海市的政治決策中樞，這一下子又空出來兩張硬紮紮的寶座，而現在對這兩張寶座最有發言權的莫過於市委書記方仲信。畢竟方仲信這一係是唯一在麻皮集團涉黑案中絲毫無損的一係，而且還是主攻方，再加上方仲信處於一個絕對的高度上，那麼他對這兩張寶座的話語權將會是影響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