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疊巒曲折的雪原上行車,最難以忍受的並不是複雜的路況,而是寂寞。
蜿蜒的公路上行走十幾公裏看不到一個行人一輛車,觸目之處唯有皚皚的白雪和偶爾流連在路旁的藏羚羊,這種空曠的感覺使人會錯以為天之之間隻剩下了一個孤零零的自己。
大部分路麵已經被冰雪封凍住了,不過對於高原來說,現在的路況還算是比較好的了,如果再過一個多月,行走這條路恐怕要比以往多花費上數倍甚至是數十倍的時間。
切諾基的四個輪胎上已經加上了防滑鏈,行車速度比正常情況下降低了很多。正是這種速度使得楊懷更加的疲憊。
他已經三日兩夜沒有合眼了,就算是鐵人也經不住這樣煎熬,而人在極度疲憊之下,在耀眼的白雪刺激下,一雙眼睛極容易患上雪盲。
當車行到改則的時候,楊懷實在忍受不住席卷而來的困意,裹著羊絨毯蜷縮在座位上小睡了一會兒。
他不敢躺到舒適的後座上去,他怕自己就此就沉沉的睡過了頭。等到楊懷一驚從座位上醒過來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隻是睡了短短的十幾分鍾。
這十幾分鍾卻已經讓楊懷恢複了一部分的精神,他跳下車捧起路旁的積雪,塞進了嘴裏幾口,大口的咀嚼著,然後用積雪在臉上使勁的搓著,直到把自己的臉龐搓得泛紅發燙為止。
強烈刺激自己的機體,可以讓自己在較長的一段時間內處於亢奮狀態之下,這是楊懷原先哨所的排長教給他們的,不過這種方法隻能偶爾為之,長則傷身。
所幸現在的道路還算是通暢,在過幾個山口的時候,路雖然難行,但是也沒有到大雪封山的地步,勉強也將就過來了。
淩晨三點多,一路風塵的楊懷終於到達了阿裏地區的噶爾縣縣政府所在地獅泉河鎮,電話終於也有了信號。
楊懷馬上把電話給陳小剛撥了過去。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這句在內地已經幾乎聽不到的電信提醒從聽筒中傳了過來。
陳繼旺與他們隻比楊懷提前兩個小時離開的那曲,而且他們選擇的是走國道,那麼他們絕不會跑到自己的前麵去。按照正常來說,楊懷最少要比他們提前三四個小時到達這裏才對。
獅泉河鎮說是一個鎮,其實這裏比內地稍大一點的鄉村還要小得多,整個鎮隻有七千多常住人口,這種情況在西藏是非常普遍的,有的地區一個鄉也隻有幾百個人口,比如噶爾縣的紮西崗鄉,就隻有七百多名常住人口。噶爾縣的情況在藏邊地區還算是比較好的了,有一些偏遠地區的縣城比噶爾縣還要落後得多,一個縣城也隻有一兩千人口,其中一部分還是駐地的政府幹部。
楊懷把車加滿了油,就停靠在加油站裏,囑咐加油站的藏族小夥在天亮的時候喊醒他,就這樣開著車裏的暖氣圍著毛毯躺在後座上睡了過去。
天剛放亮,還沒有等加油站的小夥叫醒楊懷,急促的電話鈴聲就已經把楊懷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
是一個陌生的電話,看號碼就知道是拉薩的固定電話。
“你好,我是楊懷。”楊懷的嗓子已經啞了,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擰開了礦泉水瓶猛灌了幾口。
“楊懷,你在哪兒?”電話中傳來了孫亞傑焦急的聲音。
“你怎麼來了?”楊懷擰起了眉頭。
孫亞傑雖然是警察,可是她的身體素質並不是非常好,如此倉促的登上高原,很有可能會有很大的不適。
“我???我為什麼不能來,快告訴我你在哪兒?”孫亞傑急促的說道,聲音中帶著微微的氣喘。
她一直在撥打楊懷的手機,可是一直都沒有信號。剛才她小睡了一會兒,起身之後撥打電話沒想到竟然通了。
“你在拉薩?”楊懷反問道。從電話號碼他知道孫亞傑已經到了拉薩。
“嗯,陳小剛說你說的就讓我在這裏等,可是我想??????”
“陳小剛,陳小剛在哪兒?”聽到孫亞傑提到陳小剛,楊懷已經隱隱的猜出孫亞傑是和陳小剛一起飛過來的了,不過這現在已經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一直聯係不上陳小剛,他現在的心裏也沒了底兒。
順著318國道可以出境去尼泊爾,在喜馬拉雅山一側有一個口岸就可以直通尼泊爾,如果自己分析失誤,陳繼旺他們是出境尼泊爾,再轉道繞行的話,那麼他就已經把人跟丟了。
“陳小剛說出去辦事兒,可是一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回來。楊懷,我不是一個人過來的,跟我一起來的還有市局的幾位同誌,林副局長也一起來了,自治區公安廳已經接到了我們的協查通告,他們已經部署各個交通要道進行交通檢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