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關心則亂(1 / 2)

明明方才一扭頭還能看見湖中心那星點的光亮,怎麼才往前走路了幾步,一回頭就一片漆黑什麼也瞧不見了?這暖春閣說好要舞上一晚的熱鬧那難不成就偏偏今天晚上提前結束了?

這在漆黑的小樹林徹底迷路的我扶著樹幹喘著粗氣,一下沒了主意。我是跟著李益跑來這的,隻是他步伐很快很急,沒走一會我便跟丟了。我不知道他要去哪,亦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更不知道要怎麼回去。

天已經很黑了,雖然月亮那微弱的光線多少還能照清楚我腳下的路,我卻不敢再邁開大步往前走。

我已經在這裏轉悠了好久,可是不管走了多遠,我總覺得自己還是在原地打轉,沒能往往前邁進分毫。

照現在的情形別說是和李益抱膝長談了,大概我一個人抱膝長歎到天明都離不開這個地方。

其實我在做散仙的時候,便是一個很容易迷路的人,總是喜歡趁著師傅和棋友下棋的時候偷溜出去,一個人跑去不認識的地方遊玩,那時候幾乎每次出門都必定迷路,可就那樣莽莽撞撞的溜達著,倒也能發現不少有意思的地方,再然後,便發現來此處的路線不知什麼時候就清楚的記在了腦子裏,經常能就這樣摸索回去。

那時候的認路經驗告訴我,像這種月黑風高的晚上是不適合尋路的,辨不清周圍的景物,大多時候隻會越走越遠,等到天亮能瞧見的時候,原本能走回去的路都會便的走不回去。像這種時候,最好呆在原地不要動,等著天亮視野範圍廣了,站在高處眺望,路就好走多了。

隻是秋夜的晚風瑟瑟呼嘯著,傍晚出門的我並沒有料到自己會在這荒郊野外過夜,沒穿多厚實便出來了,此時不被這寒風刮的更是臉頰凍著疼,不僅咒著這更該死的鬼天氣,分明還是深秋,怎麼都嗅到冬天的氣息了?

一邊抱著胳膊喊冷,一邊惦記著早些天亮。

就這樣的情況,我倒也能迷迷糊糊的睡了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於寒冷的關係,這小睡時候做的夢自己都是泡在寒冰水裏的,隻是在那裏無論我怎麼遊都遊不到頭,刺骨的寒意逼的人腦門疼,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泡了很久,隻覺得手和腳已經完全僵住了慢慢地不能聽自己的使喚……

我緩緩的在下沉,冰水已經沒到了我嘴唇的位置,被壓迫住的胸口想要大口喘息,每次張口卻隻是灌入了無味的涼水,吞咽之間,從腹中散開的涼意幾乎要人絕望了。我抬著頭,仰望著高處,除去刺眼的白光什麼也不見,努力想要揮動的臂膀已經跟著水麵一起薄薄的結了一層冰伏在水上,卻還是不能阻止我緩緩的下墜。

不一會水已經淹到了我的鼻息,涼意幾乎凍住了我的口腔,我明明睜著眼睛卻無法看清任何東西,周圍的一切都胡成了白色一團,我沒有去辨別的力氣,就算是死也好,我隻想快點沉入水底,失去一切知覺,結束著地獄式的折磨。

“憶兒!!!”

突然傳入很耳內的呼喚,讓已經開始衰竭的心髒一下又躍動了起來。

朦朧間,似乎有人把從水裏拉了出來,我被擁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嘴角卻露出了一絲苦笑,顫抖的想要說話,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可我想說的卻並不是感激的話語,那樣的口型分明隻是一句:“你不該來的。”

我應該是認識的他的,隻是我的意識已經不受控製,就算努力睜大了眼睛還是無法看清楚他的容貌,隻模糊的聽見他焦急的在我耳邊不停的呼喚著我的名字,我想回應他,卻沒有半分的力氣。

“憶兒!憶兒你醒醒……”

“丫頭醒醒,快醒醒……”

被人推了推肩膀,睡夢間的我猛地睜開了眼睛,一下做了坐直了,大口大口的呼吸的空氣,全身都在不住的顫抖著。

“不怕,不怕,夢而已。”我被擁進了一個並不溫暖的懷抱中,鍾離溪輕輕的拍著我的後背,輕聲的安慰著。

夢?

鍾離溪一句話一下讓我回過了神,隻是竄到指尖的寒意還是讓人心有餘悸,那樣的壓迫到胸口抑製住人呼吸的感覺實在太真實了。

“已經沒事了。”

鍾離溪隨是這樣說著,我卻還是好一會才緩過神來,感覺自己能抑製住打顫,便不動聲色的推開了他,強打起笑顏看著他,“你怎麼會在這裏?”

“蘇漠讓我尋你的,找到你的時候你正睡著,卻是一臉掙紮痛苦的模樣,想著是做惡夢了我便把你叫醒了。”

那樣壓迫到胸口真實的壓迫感原來隻是做夢麼?我看著眼前還不能自由活動的雙手,總還是覺得在我醒來前一刻它們是被凍著的,那種身臨其境的絕望,真無法去想象單純的隻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