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我微愣了一下,轉頭看向鍾離溪,“沒有……”
“全部都寫在臉上了。”鍾離溪笑著用食指戳了戳我的臉頰,“昨天晚上卓文君說了那番話之後你就一直這個表情。”
“一人心不易得,白首不離亦不易,一開口就把他們要全了,是不是很貪婪?”
“貪婪麼?”
我點了點頭,“她得過一人心了,不過那個人先她一步離開了,她的白首不離不是無法達成的願望。司馬相如也發現了,所以昨夜他的臉上才會那樣悲傷。”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都說這是願望了,”鍾離溪寬厚的手掌拍了拍我的頭,“如果很容易實現誰還會用這詞。”
“所以我不是不喜歡卓文君的願望,隻是不喜歡她讓司馬相如死心的方式。”我站在湖邊,眼睛眯起了一條線看著湖中心的小船,“現在我確定了,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姑娘,一定也發現了猛哥喜歡她。”
“這不是應該表揚麼?”鍾離溪側過頭看著我,青絲從他的肩頭滑落,擋住了我的視線,“一開始就表現的絕情,一開始就不給對方希望。”
“會迷失自己的,會……變成影子的。”
“影子?”
“嗯。”我點了點頭,苦笑著道:“那個人已經不在了不是麼?既然不再這個世上了,那就算不上什麼威脅呀,也許需要的時間會很長,可是她……可卓文君總會走出來的,要是那時候她的身邊有一個和他很像的司馬相如,你說……不,我就是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要是司馬相如因為這樣的話語去改變自己,他就不是司馬相如了,就算卓文君會喜歡他,喜歡的也不是司馬相如,而隻是那個人的影子了,就算那時候的卓文君真的喜歡上了改變後的司馬相如,司馬相如就會開心了麼……你不覺得,這樣,這樣很可悲麼?”
“可……悲麼?”鍾離溪靜靜的聽我說完這些,伸出了手的覆在我的頭頂上,“司馬相如也好,卓文君也罷,他們在我的眼裏都並不過時普通的凡人,用怎樣的方式度過了怎樣的人生我都不不在意,隻是你……丫頭,不要用這種悲傷的表情說著這樣的悲傷的話語,會讓人覺得……這是你的經曆過類似的事情,還落到了一個悲傷的結局。”
鍾離溪的話讓我微微一愣,心狠狠的疼了一下,我抬頭有些茫然的看著他,他卻伸手擦去了不知何時沾在我臉上的淚珠。
“你為了別人改變了自己麼?”鍾離溪微彎下腰,嘴角微微上揚,掛著淺笑看著我,他口中極溫柔的句子聽著卻是像是誘導,“你想變成誰?”
因為這句話,原本充斥在腦海中的悲傷一下跑了幹淨,我搖了搖頭,顯得有些茫然,“沒有,隻是……隻是有這種感覺。”
“哦?就算記不起,還是會有記起那種的感覺到麼,而且還是因為他人呢……”
“鍾離溪,你的樣子有點……嚇人。”
我上句話話音落下的時候,鍾離溪的臉一下就陰沉了,嘴角上揚的弧度沒變,卻換成了譏嘲的笑容,微微眯起的雙眸變得晦暗,嘴裏還在低聲的念叨著什麼。
“不是什麼要緊的事,”鍾離溪一下又笑了起來,臉上原本的陰霾被一下掩藏了起來。
不,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幾乎沒有見過鍾離溪感情外露,他剛剛的神情明顯是想起了一件讓他無法隱忍的事情。不過他此時的態度怕是我怎麼問都不問不出個所以然的,而且誰的心裏沒有幾件不想所說的事情呢?
所以,我也識相的沒有再問下去了。
我們跟著卓文君這一路走了很遠,因為沒有明確的目的地,他們這路趕得也悠哉,原本小心著卓府追兵的卓文君也不再顧忌什麼了,活脫脫一個瘋野丫頭,司馬相如一直跟著她,兩人說不上相依為命,甚至談不上結伴出遊。
我從旁觀者的角度看去,更像是兩個不算朋友隻有過一點交集的人湊巧走了一樣的路線而已。
在我跟著他們的這三個月裏,蘇漠隻在今天聯係過一次,告訴我全是臨邛現在的情況:現在整個臨邛的人都當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私奔了,卓王孫找了幾次未果後就向外宣稱自己沒有這個女兒,因為司馬相如是王吉的好友,王吉是臨邛的地方官又算卓王孫半個知音,因為這件事倒是讓兩人隔閡了一段時間。
我把臨邛的這些事情告訴了鍾離溪,他卻並沒有顯得多感興趣,隻是閉著眼問我:“王誌猛呢?”
“蘇漠對猛哥不熟悉……”
被鍾離溪這麼一提醒我也想起了這個險些被我遺忘的重要角色,雖想開口說些什麼,卻隻能低頭表示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