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玉響提到的一直是兩個層麵上的事情，所以，就算在聊著同一個話題，也一直無法聊到一塊。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看著玉響，“玉響，我沒有討厭任何人，也不覺得有誰做錯了，世上沒有至善也沒有至惡。就算世人口中常常在念叨‘心存不善者為妖’，可那也隻說著對於一件事最初的念頭，他們會這麼想，卻不一定會這麼做。我見過善良的妖，也遇到過邪惡的仙神，所以不會單從對方的種族去劃分別人。妖界不一定是錯的，天界也不一定是對的。”
“我和鍾離溪認識的時候我不知道他是妖王，亦不知道妖界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情況，不過那段時日我和他相處的很愉快，隻是就算那段時光我也看不透他，不清楚他的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麼……”
話說到這的時候，在我腦海裏浮現的是在我記錄完霍小玉故事之後，他施法讓那是陪在李益身邊的女子總能看到霍小玉的身影，讓李益連一段表麵和平的婚姻都無法維持下去，他笑著告訴我他用他的做法懲罰了一個自己看不順眼的人，他說不希望李益忘記霍小玉繼續幸福的生活著。
這件事讓我畏懼了鍾離溪一段時日，我總覺得他的做法太過於極端。其實，就算他不施法李益也還會想起霍小玉的不是？這一段情已經無法再成雙，霍小玉死前也已經坦然的放開，何必……何必給李益如此慘烈的結局呢……
我愣了一下，意識到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連忙繼續剛剛的話說了下去，“所以，我從未討厭過他，亦未討厭過妖界，隻是……我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他。”
就算給玉響解釋的時候，我自己的思維也不是那樣清楚，末了，也隻能訕笑的問上一句，“玉響，我這麼說你明白麼？”
玉響靜靜的聽著，他凝視著我，我每一句話的間隙都能在他的臉上看到細小的表情變化，他原本帶著笑意的臉上一點點的沉澱了下來，變得有些尷尬，眼神也頗為無奈，“神君，不明白的是你……我說那麼多，隻是希望你能留在妖界。”
玉響微涼的聲音聽的我一震，我伸出手指著自己的鼻子，露出了有些詫異的表情。
“我算是知道炳遙為什麼會是那樣一副不樂意陪著神君的模樣了。”玉響抬眸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頭，他聲音內斂，“神君一直在逃避最主要的問題。”
“神君是這態度的話，炳遙大概連事情都不會向神君去說明了，”我愣在原地沒動，玉響又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單膝對著我跪了下來，我剛想伸手扶他起來，他就用沉穩的聲音開了口，字字句句都讓我覺得無比的沉重，無法給予其任何回應。
“玉響代整個妖界懇請神君留在妖界。”
“這並不是為了妖王大人，而是為了我們自己。”
“妖王從未想過要呆在妖界，當初會選擇留下，會選擇坐上妖王的位置，聽炳遙說他不過是遵守和一個友人的約定，因為對方遲遲不來，他便一直在這裏等。”
“執掌妖界，對妖王來說更像是在這漫長等待中的一種消遣。”
“妖王的修為很深厚，如果他來領軍，就算是不甚團結的我們，也能奪得一片淨土，可是妖王……他一直沒有出兵的打算，隻在治理著這片晦暗的土地，擁有這樣強大的王，明明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分明可以讓那些年幼的期予不在是願望，可妖王卻完全不在乎，跟著一個可以享榮華的帝王討飯，你知道這是什麼感覺麼？”
“我一直不知道妖王大人在等的人是誰，直到聽說了你。”
“神君定不知，我們能有這麼強大的王完全是因為你。”
“妖王在等的人是你，想要出兵也是為了你。”
“我不敢去算妖王大人到底等了多久，我隻能猜到，要是神君離開了這裏，妖王定更加不屑妖界的存亡，我們是它保護你的棋子，你的生死在整個妖界之上，甚至在妖王到自己的性命之上。
“那日看到妖王為你承受雷劫，亦不過自己的危險帶著你去往妖界最嚴寒的玄冰處除去你渾身的炙熱。”
“那是我們就突然明白了……要是神君你對妖界沒有一絲的留念，那麼妖界就真的完了。”
“不過好在，神君的敵人是整個六界。那麼妖王想要保護你，隻能統領六界，站到至高的頂點上去，這個妖界的願望相同，此時的妖王也就成了我們都願看到的模樣，”長長的敘述結束了之後，玉響抬頭笑得怪異，“所以，還請神君珍惜這幾乎是妖王用命換來的生命，陪在他的身邊算是贖罪，不要動著離開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