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鍾離溪的背影就在我的麵前,他就在我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我欲伸向他的雙臂卻僵在了半空中。我低下了腦袋,最終還是把手捏成了拳頭,垂到了自己的身側,從喉頭擠出了這三個字。
鍾離溪先是愣了一下,他像是不能理解我突兀的道歉,卻還是非常溫柔的回了一句,“為什麼你總是會忘記我說過的話?不要和我道歉呀丫頭……”
“可是……”我咬著了下唇,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可眼睛裏卻不知為何總是霧蒙蒙的,它迷住了一切,就連鍾離溪的背影也糊了開,瞧著不是那般真切。
“嗯?”我的聲音弱不可聞,僅僅說了兩個字就停了住,鍾離溪卻微微側過頭,十分耐心的認真傾聽著,“什麼?”
“可是讓你承受了萬年苦楚的人是我啊!你做了做這麼多,我卻總是把你忘記!”我用力喊出了這句話,淚水也像決堤了一般,肆意流淌在自己的臉頰上,嘶吼的聲音裏滿帶著哭腔,“你應該恨我!應該恨我的!為什麼不恨我呢?!”
“誰說我沒恨你了?”鍾離溪的聲音放的更柔了,膩的像一塊融不開的糖糕,“隻是愛和恨的界限我分不清了,全當做喜歡了。”
我咽唔著,拚命搖晃著自己的腦袋,想要進行反駁,鍾離溪卻猛地一個轉身,把我摟緊了懷中,刺進我眼裏的是他一身的鮮紅和披散著的白發。
“我當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原來是舞墨那家夥多管閑事了。”我的額頭磕在鍾離溪的肩上,他的聲音聽起來也就越發的真切,“好了丫頭,那是過去的事情了,別哭了。”
“可是……可是……”
是我害了你,是我拖住了你……
“你在我麵前哭成這樣是第二次。”鍾離溪輕輕拍了拍我的背部,再說起的卻是旁的事情,他語氣含著一絲的無奈,“你極少哭的,總是覺得咬咬牙一切都會過去的,所以上一次你哭成這樣的時候,我就想,要是誰在讓你傷心難過成這樣,我會讓他嚐盡這世間的苦楚折磨致死,可誰知道,你這回是為我哭的。”
我想不起上一次哭成這樣的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此時留下的更是悔恨和內疚的淚水。
雖然我想起的事情不多,還都古老的並未有鍾離溪的存在時間,可是在看過那本冊子記錄的內容,那些畫麵都會朦朧的出現在腦海,它們給人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所以,不用來和鍾離溪確認,我便能知道那些都是真的……
鍾離溪總說在等我記起那些事情,他也總說他一點都不急,可以等我慢慢去想,慢慢去回憶,可事實並不是這樣的!
從過去回來後,我丟失了當做的執筆官的季憶,前去妖界救海若臨走時,鍾離溪說他隻再等我一百年,那並不是他不想等下去了。
而是……無法再等下去了……
“我會……我會保護的!”
就算聲音極其哽咽,我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了口。
鍾離溪輕輕拍著我的背,安撫我的手停了下來,他扶住了我的雙肩,讓我仰頭看著他,笑得非常好看,“我剛剛沒聽錯吧?你說要保護我?”
我十分堅定的點了點頭。
“丫頭,我不需要你的內疚與懺悔,如果你因為這些而選擇呆在我的身邊呢,我寧可……” 鍾離溪一下變得非常的認真,話說到這卻又一下放柔了,他再度擁我入懷,像是小動物一樣在我身上蹭了蹭,“不,不管是什麼原因,你隻要肯呆在我的身邊就好,懺悔、癡恨什麼都不可以,隻要你不再不告而別,不再消失不見。”
帝俊上神泯滅後,六界曾下過三月的大雪,就連被剝奪了一切的妖界也被迎來了黑暗中的初雪,可不同於其他五界,這帶著祝福意味的重生之雪隻下了半日就被迫停止了。
可他們並不是憑空消失了的,他們全部被憤恨的鍾離溪所吞噬,那原本祝福情感和力量在他的體內扭曲,彼時的他還年幼,無法承受那麼強大的力量,嚴寒侵襲了他的心髒,從心開始他被動了住,看著冰柱一寸寸蔓延,刺骨的冰冷裹住全身,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要是換做往常,他早該被這嚴冰凍死,或是因過於寒冷沒有任何的感覺,可帝俊上神祝福的力量在他的體內,他死不了,也有比以往任何時候有清晰的感觸,那場原本隻要三月就能落盡的白雪,硬生生凍住了他三萬年!
在那無法修行的三萬年裏,他破冰而出就有著製霸的力量,不過是他的身體為了生存,本能把祝福轉化成了自身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