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並不是被直接埋在土地裏的,他被放在一個比他大上一倍的錦盒之中,季憶剛打開盒子,那尖銳的聲音變的更響不說,掙紮而出的小狐狸還狠狠撓了她一下。
他抓的非常用力,還撓了季憶的臉,季憶輕輕撫上了臉,能在指尖看看絲絲猩紅,小狐狸則趁著這個時候躍到了一旁,季憶往他所在的地方,從石頭後露出腦袋的他一下又縮了回去。
季憶笑了笑,並沒有上前,手中還拿著那個先前裝著小狐狸的錦盒。她翻開來看了看,隻感歎在這荒涼的地方,盡也能製出這等精致的器物。
隻是不知它為什麼會被用來裝狐狸,而剛剛那隻逃走的狐狸又為什麼要把他關在這裏埋在土中。
季憶歎了口氣,又看了一眼剛剛小狐狸躲藏的石頭,隻合上了錦盒,把它放回到了原地, 站起了身子撣了撣衣裳上的灰塵,繼續往妖界的深處走去。
她並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對著這個妖界一無所知。
不過師尊讓她來,她就來了,讓她記錄,她就會動筆。
六界裏除去人界皆有統領一族的王者,季憶來前被師尊告知妖界的帝王銀雪狐王已死,這麼大的變故定會在妖界引起慌亂,季憶所需記下的便是妖族這一段時期整個妖界動蕩。
原本並不是特別困難的記錄,如同凡界某一國帝王更替對這國家產生的影響一樣,可是季憶對妖界並沒有概念,她連銀雪狐王在世時都不知妖界是怎樣的,更無法去觀察他死後對妖界的印象。
妖一族倒是怎樣的存在?
或者說妖界對於六界來說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這個問題從剛才開始季憶就一直在思考著。
天界之中的有著不少的記錄,其中大部分都是她的師尊親手寫下的,剩下的部分是她當上執筆官之後執筆所書的,那裏記錄記錄了世間的一切,唯獨沒有妖界的內容。
她並不是對此不好奇,隻是她的師尊從不提妖界,她在天宮之中也沒有友人,她總是站在的帝俊上神的身側,眾仙神連見她都是低著頭的,她連他們姓名都記不大清,更不用說是詢問這些事情了。
每次在她詢問妖界之事被師尊忽視之後,她也就覺得師尊對於妖界並不上心。
其實都是活在這混沌初開後的天地間的,又能有多少的差別呢?
她的師創造了一個六界的世外桃源,六界眾人都可在那裏和平相處,她在那裏見過一些妖,出去氣韻靈法和自己皆反之外並未覺得有和特特別,也就隻當妖一族愛獨行而已。
可今天的所見卻告訴她的事情並非如此……
妖一族是被關在妖界的,而關住他們的人就是他們的王——銀雪狐王。
所以銀雪狐王死了,他們就想要逃出去。
站在妖界土地上的季憶很能理解這種想法。
怎麼說呢?
這根本就不是可以生存的地方。
若是動物化作的妖族在這片土地上還能殘喘,可若是草木一類,在此處呆上一刻也是煎熬。
為什麼不離開呢?
燥熱的感覺迎麵而來,熾熱的空氣幾乎扼住了季憶的呼吸,她抬起了頭,卻還是看不見一點的光。
先去王城吧。
歎了一口氣,無處可去的季憶終於想到了該去的地方。
隻是此時的她並不能使用術法,亦不能說出自己的姓名身份,雖掩掉了這周身的仙氣,卻也不是妖啊。
這妖界剛死了王者,王城之內守衛應該也格外森嚴,她是沒法混進去的吧,可在那裏至少能打聽到一些事情。
鬼界,三生石前。
“呦,放著你舒舒服服的天佑殿不呆,怎麼又跑到我這窮酸地方了?”鬼王看著伸手撫著三生石的帝俊上神,揣著手緩步上前笑著道。
其實鬼王早就看到帝俊上神了,一直沒上前隻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一個人靜靜的站一會便會離去。
可這一次他怕是已經站了三日了,就維持單手扶著三生石的動作,像是自己也化成了磐石一樣。
三生石不遠的地方便是奈何橋,來往鬼魂很多,難免會有認出他身份的人。
天宮的天帝放著舒舒服服的寶殿呆,來得他鬼王的地盤,霸占著三生石,怎麼想都讓人覺得匪夷所思。這要是被人傳到天界去了,也不知會引出怎樣的蜚語呢。
“鬼溟,我讓她去了,就算她……並不願意,對那裏一無所知,我還是……”聽到好友的聲音,帝俊上神緩緩睜開了眼睛,浮在臉上的是不忍的表情。
鬼王聽著他的話也是愣了一下,想著近日聽到那些傳聞,不由也長歎了一口氣,他倒是明白帝俊為何會賴在這不走了。
“三萬多年了,你還在自責,已經過了這麼久了,足夠了。”
帝俊笑了笑,搖頭道:“可我終究做錯了不是?銀雪他死了,群妖無首,世道要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