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漠和季憶不同，很少把自己的內心所想表現在臉上，生氣也好厭煩也好喜歡也好，不管何時看他似乎隻有那麼一個表情。一向身色內斂的他頭一次這般激動。
“蘇漠……”季憶扭頭看著他，麵容有些震驚，“你怎麼……”
“你連師尊都可以拋下，又有什麼做不到的呢？”蘇漠的嘴角浮出一抹嘲弄的笑容，他低著頭並沒有看向扭過身的季憶，眼神黯淡，“我怎麼可能是特別的？”
“蘇漠，你到底怎麼了？”如此反常的蘇漠讓季憶感到不安，她連忙上前幾步，小跑到了蘇漠的跟前，見他依舊在喃喃自語不理會自己，隻能仰頭看著他，抓著他的肩膀用力的搖了搖，“蘇漠？“
蘇漠低眸看著站在跟前的人兒，晦暗的眼神有了一絲光，沒有任何的預兆，他伸出的臂膀，把季憶擁到了自己的懷中。
季憶吃驚瞳孔一收，剛想掙紮，氣力上卻比不過蘇漠，蘇漠雖擁著她全身卻在微微的顫抖著，胸膛熾熱的溫度幾乎要灼傷季憶的臉。季憶能知道他在生氣，在發怒，可同時又後悔不已。從身體傳來的情緒讓季憶停止了掙紮，閉上了眼睛，在心裏默默一聲歎息。
“蘇漠，你冷靜點，先放開我好麼？”
對於季憶的請求，蘇漠搖了搖頭。這並不是衝動後做出的行動，此時的他非常的清醒，可以說比此生任何時候都要清醒，他知道他在做什麼，他非常的冷靜。
“蘇漠！”
這一聲幾乎是哀求，蘇漠楞了一下，卻隻是把季憶擁的更緊了。
“別去妖界好麼？別離開我好麼？”
季憶的全身一僵，蘇漠的這一句話讓她瞬間明白了蘇漠剛剛所有不正常的舉動，也讓她更不知道應從何開口勸說。
季憶的眼睛裏有一絲的迷茫，她一邊想著該如何回答蘇漠的問題，另一邊又在思考著，蘇漠是什麼時候對她產生這種情感的，為什麼在他開口之前，她一直都沒有發現呢？
“蘇漠，我不僅僅是帝俊的徒弟。”短暫的沉默之後，再開口的季憶語氣有些訕訕。
“我知道，師尊同我說過，”蘇漠苦笑著，“盤古真神劈開天地後，天地所孕的生靈被保護在至純的靈氣中，你在盤古真神死後亦滯留在了盤古幻化的地界之中，師尊在西皇山不僅發現了盤古之心，還發現了你，為了讓你出生，帝俊上神在西皇山呆了三萬年，讓你吸食天地間的靈氣，亦以自己的血為媒介給予了你真正的生命。”
這件事本就隻有季憶和帝俊上神兩個人知道，她的師尊一直告誡她不可告知旁人自己的來曆，她自是從未告訴過任何一個人，她跟前的蘇漠這麼清楚，隻能猜想是師尊親口告訴他。這其中的原因季憶並不知道，可是對方要是清楚這件事，她再開口解釋也就容易多了。
“是師尊給予了我生命，所以說我是帝俊之女也不為過。”季憶點了點頭道，“我是天地所孕育的，又吸食了足夠的盤古之心的力量，雖然這麼說似乎是在自誇，可是，我的身體裏有著我自己都無法預料的力量，這股力量也許可以的逆轉一方天地。”
“所以，師尊一直在把你當做下一代的天帝培養著。”蘇漠的字句都是咬出來的，“可你……可你竟想把這天賜的力量費在妖界麼？季憶，妖界是被天地拋棄的……”
“也許我真的能做到呢？萬物皆有秩，天地分為六界，這是師尊最早告訴我的道理，怎麼能就讓它這麼消失了呢？”季憶仰起了頭笑著道：“如果真是天地讓她消失的，不到它消失的那一刻，我不會放棄，妖界，定能再複蘇。”
“季憶……”聽著對方如此激動地說著這些話語，蘇漠的心裏並不是那麼的好受。
“我在那裏呆了百年的歲月，見到的都是無法複製的景象，如果你去過，體會過，就會知道我為何會如此執著了，”頓了頓，季憶補充了一句，“其實不止是我，師尊也對妖界執著，明明知道不可逆改，視線卻從未離開過，惹得自己勞神。”
“那我和你一起去妖界。”知道無法讓季憶改變心中的想法，蘇漠不由把懷中的季憶圈得更緊了，他把下巴頂著季憶的頭頂上。
“不行。”沒有多想，季憶垂下了眼眸搖了搖頭，“我去妖界不會再是短短百年，師尊雖廣收門徒， 真正能成大器的又有幾人？師尊一直未想坐上真神位階，就算如此，應劫依舊將至，我們中必須有一個陪著師尊，以防萬一。”
“你拋下了師尊，遺棄了天界，”蘇漠的眉頭皺起來，“還讓我留在這，是怕真有萬一，天界無首而亂，想讓我替你坐上師尊留給你的位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