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夢(十四)(1 / 2)

她走了多久了?

一個時辰?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

他在這裏站了多久了?

一個時辰?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

她為什麼不轉頭看他最後一眼呢?她明明是最想看到自己幻化成人的人啊!

現在的他終於幻化成人了,有了和她一眼的眉眼口鼻,有了可以擁住她的雙臂,他期待這一天等了太久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她卻不在自己的身邊。

那麼他此時幻化成人站在這是多麼的……多麼的可笑。

孤地上的人仰著自己的腦袋,他拚命的睜大了自己的眼睛,往自己的上方看著,猩紅的眸子逐漸變得空洞,閉上了眼睛微張著的嘴巴像是在呢喃地說著什麼。

很久之後,待他的眼睛一點神都沒有的時候,明明沒有風,他如焰的紅色長發揚了起來,雖然是很細微的吹拂,他卻察覺到了,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朝著風吹來的方向緩緩的扭過了頭,好像聽到了別人呢在哼歌的聲音。

那是他剛啟智的時候她常常唱給他聽的歌謠,難過的時候、不安的時候、彷徨的時候、悲傷的時候、痛苦的時候的……他總是能聽聽到這個曲子。對他來說這是一首很神奇的曲子,像是充滿了魔力一般,能吸走他所有的負麵情緒,讓他能笑著度過每一日。

現在想想是她教會了他笑、教會了他什麼是快樂,什麼是愛……什麼是分離……什麼是……痛苦……

他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一滴晶瑩的淚滴順著他的眼角流下,滑過他絕美的臉頰,順著他的下巴低落在了這幹涸龜裂的大地上。

眼淚很快被吸幹,那原本應該泛著凶煞之氣的紅褐色土地在吸收了眼淚後就變回了正常的顏色,可那時間太過短暫,根本不給站在空地上的人兒低頭去看的機會,土壤就就又變回了那嚇人的顏色,他也就沒能察覺到。

他在想著別的事情,在想著不算太久的從前,她還陪在自己身邊的日子……

* * * * *

“那個人……就是帝俊?”

季憶從睡夢中驚醒,鍾離溪也被強行拉出了夢境之中,看著有些驚慌失措的季憶,鍾離溪並沒有隱藏自己方才的窺視對方記憶的這件事,強壓住心中重重疑問和震驚,自認為非常冷靜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季憶的眼睛還有些恐慌,她做了一個非常恐怖的夢,呼吸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給扼製了住,眼前的一切對她來說並未有多少的實感,恐懼充斥著她一整顆心。

“帝俊?師……師尊?”季憶眨了眨眼睛,整個人還十分的恍惚,聽著鍾離溪聽到聽到帝俊的名字,在口中念叨了兩遍,眼睛一下瞪大了,“師尊!師尊他……”

“……”季憶叫嚷了兩聲,一下冷靜了下來,她看著窩在她膝頭的火狐,表情慢慢的緩和了下來,伸手撫了一下它的毛,又緩緩的把他擁了住,輕輕叫喚著他的名字:“阿溪。”

“你身上真冷。”季憶抱著很用力,鍾離溪並沒有掙紮,隻是放柔了聲音輕輕的和她說著話,“現在感覺好一點了麼?”

“……”季憶沒有出聲,隻是點了點頭,更加用力的抱住了鍾離溪。

他的身體很溫暖,像是一個永遠不會冷卻的小暖爐,在這嚴寒的妖界夜晚格外的讓人心安。

妖界沒有晝夜之分,隻能憑借酷熱或者嚴寒區分此時是白日還是黑夜。可季憶此時從哪個夢中驚醒, 一身的冷汗,也不清楚究竟是她在發顫,還是此時的嚴寒不過是妖界入夜的征兆。

季憶把自己的臉埋在了鍾離溪順滑的毛發之中,鍾離溪看清她的表情,能感覺此刻的她非常的害怕,卻不知道她在害怕些什麼。

“如果……我是說如果……”隔了很久很久,久到鍾離溪都要懷疑季憶又入眠的時候,她終於開了口,聲音悶悶的,聽不出她此刻的情緒,“你離開了一個對你來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這是多重要?”季憶頓了一下,把腦袋擱在季憶臂彎的鍾離溪扭過了頭,順著季憶的話問了下去,想幫她打開那壓在心底沒能說出的話。

“多重要……” 季憶微微歪過了頭,像是經過了一番思考,裂開嘴的告訴鍾離溪她的答案,“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你說他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我明白了。”鍾離溪低語。

就像你對我來說很重要的重要。

“他怎麼了?”鍾離溪等了一會,見季憶沒有繼續說下去,便繼續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