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九眼神複雜的看著與自己並肩而坐的蘇漠,嘴角微動,卻沒有說一句話。
“滕九,憶兒不會一直睡下去的。”蘇漠轉過頭看著滕九溫柔的說著,“我會一直守著她,直到她醒過來為止。”
“我會再來看你們的。”找不到任何可以勸說的話,滕九微微地歎了一口氣起身離開了。
她還清楚的記得七年前初次見到他們的情景。那是多麼惹人喜愛的兩個孩子,一個天資聰慧,口齒伶俐,小小年紀就有著大人般成熟的思想;一個暖人心脾,細心至極,總是慵懶淡然的看待世間。那個時候她就察覺到他們身上的羈絆,隻是她現在才看清楚這羈絆是如此強烈,如此之深,單憑時間根本是不可能磨滅的。
“值得麼?”簡陋的屋子後踱步出來一位老人,撫著胡須,無奈地說道,“這麼重的傷,又昏迷了這麼久,連我都不能確定她能醒過來了。”
蘇漠微笑不語,轉身進屋,坐在床前,看著靜靜躺在那裏的憶兒。
“如果憶兒醒來什麼都不記得,我會和憶兒隱居在這山林之中,世間戰事如何、國家如何,都不去理會;如果她醒來什麼都記得,那麼,不管憶兒要怎麼做,我也會盡量陪著她。”這些話,他是說給自己聽的。
望舒歎了口氣,這兩年來,他從蘇漠口中聽到了憶兒這七年的遭遇,也聽他說了很過關於憶兒瑣碎的趣事,光是想想就知道憶兒這個孩子過的是有多麼的不容易。
“有空歎氣的話,把那最後兩招教給我好了。”蘇漠拍了拍老人的肩膀,“贏過了你,看你還怎麼好意思再說我是你徒弟。”
說起來,這可不是一般的老人,雖已經是古稀的年紀,耍刀槍來卻比年輕人還要有力;又精通各類戰術、占星算卦。世人驚歎他的學識和健壯的身體,又畏懼他的年齡,便稱呼他為‘望舒’。
“你從沒有承認過,算了,走吧走吧。我也想知道這招你要學多久。”蘇漠已經把望舒之前所教的所有本領融會貫通了,甚至還在這些基礎上自創不少招數,這樣一個練武奇才,都快把望舒所有的本事都學去了。
他們剛走到房門,蘇漠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身坐到了床前,握住憶兒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臉頰上,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憶兒的手指微微彈動了。
望舒什麼話也沒有,準確的說應該是震驚的不知道說什麼,在他感覺到憶兒氣息變動的那一刹那,男子早已經轉身了。
他到底有多了解憶兒,他到底有多重視憶兒,才能連這一絲一毫的變化都感覺的出來。
望舒記得他說過憶兒是比他自己還要重要的存在,所以他了解憶兒才勝過了他自己麼?
“憶兒?”他輕輕地喚著,像冬日裏的陽光暖至人心底。
可惜憶兒卻沒有再做出別的反映,依舊靜靜地躺著,安靜的像是不存在一樣。
於是,男子也就靜靜地坐在她的身旁,安靜的陪伴著她,直至夜幕的降臨。
“很晚了,還是去睡吧。”倚在門上的望舒無奈地勸說道。
蘇漠斜坐在床上,憶兒半躺在他的懷中,他用下巴抵住了她的頭,並不理會望舒,“她會醒過來,很快就會醒過來。”如同中了魔咒一樣,反反複複的隻說著這一句話。
又是一個偏執的小孩,望舒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
連天都被熬亮了。
“蘇漠?”
誰在說話?我好累,再讓我睡一會吧。男子抱緊懷中之物,蹭了蹭,心中頓時覺得安穩不少。
“很癢啦!”
不是在做夢?蘇漠猛的睜開眼。
“彌……憶兒……”顫抖的、不安的、緊張的、小心翼翼的聲音從男子的喉嚨中蹦了出來。
“蘇漠,你醒啦?”這是久違了的笑容。
“恩……不對不對。”蘇漠忙搖頭,有些不知所措,捏住憶兒的肩膀,“應該是我問你,憶兒,你醒了?”
憶兒白了他一眼,“廢話,不然誰和你講話,而且,你可以放開我了吧。”憶兒扭動著身子。
蘇漠鬆開了手,關切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憶兒搖搖頭又忽然想起了什麼,死死的看著蘇漠,疑惑的問道,“是你把我救回來的吧。”
看到蘇漠默認的表情,憶兒高聲的嘀咕了起來,“我又要欠你一個人情了啊!”
“是啊!是啊!”蘇漠放慢了語速,“記得要……一個、一個的還清啊。”從認識到現在,早就已經不記得自己救過她多少次了,真要還,這一輩子一定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