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該說的話都說完了,蘇漠也沒呆下去的理由了,“我就……” “為什麼!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交代完的蘇漠準備離開,口中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闕玉給打斷了。蘇漠微微一愣,莫名的淺笑了起來,此時的他才察覺到自己剛剛和闕玉說了些什麼,微微的低下頭,把自己的表情全部掩藏在陰影之中。 “也許……也許在我並不像你們想象中的那麼公正,心裏一直都偏袒著天界,不然……也不會留在這裏這麼久……” “漠神?”闕玉往前邁了一步,詫異的眼眸之中帶著一絲驚喜,“就是說……你會一直幫著天界嘍?” “一直幫著天界?”蘇漠帶著自嘲複述一遍,側了頭,“也許吧,畢竟我並不是帝俊上神認定的執筆官。” “被帝俊上神認定的執筆官?”像是在玩什麼遊戲一樣,闕玉也複念了一遍蘇漠口中的話語。 “在這個六界曾有一百零九位執筆官,得到天帝認同,得到那個的隻有她一人而已……” 蘇漠並未再把話說下去,也不明白為什麼闕玉叫住他的時候他會給出解釋,更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把魔界也妖界弱點所在告訴闕玉,不過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不能在在吐露絲毫了,畢竟他不想掌控這個六界的走向…… 蘇漠做了三萬多年的執筆官,算是早已看透一切的事物,他的五感也像是可以感受這世界的一切,誰皺了皺眉頭,誰悄聲磨拳他都知道在他們身上發生了,和他們將要做什麼…… 在闕玉和蘇漠達成的交易之中,蘇漠答應會親自前往魔界記錄,到達天界之中無人能前往的魔城之中。在告訴闕玉魔界現在的狀況,讓他好知道魔界已經做了多少準備,自己又怎麼應對,明明隻要做這麼多就足夠了,他卻偏偏多說了幾句…… 這幾句話能讓闕玉損耗最少的兵力重握住六界的掌控權,能讓妖魔兩界暫時回歸兩相爭的局麵,延緩即將發生在六界之中的戰事,把六界的和平延長…… 雖然這場戰爭避不開,躲不掉,可晚總比早來的要好,至少現在的闕玉能有大把的時間去思考可以怎麼做…… 蘇漠走出了闕玉的寶殿,微微揚起了頭,輕柔的微風拂了他的麵龐,揚起他發。 他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告訴天帝那些麼?怎麼可能…… 要不是在魔界看到那個人……要不是看到那個人出現在妖界的話…… 天界是這個六界最舒適的地方,亦是她呆過最久的地方,他想把她留在這,而不是那個黑暗殘酷的妖界…… 蘇漠猛地握起了垂在身側的手,手背上的青筋也猛地爆出了。 這趟魔界之行真是糟糕透了! “這趟魔界之行沒什麼特別的地方。”蘇漠放下手中的筆看著眼前的憶兒。 “嗯?這樣啊……”憶兒噘起了嘴,毛筆的頂端抵著自己的下唇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我還以為會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呢,看來魔界也和這個天界一樣無聊的很啊。” “無聊?”蘇漠整理書卷的手停了下來,“要不我帶你去別處看看?” “欸?”憶兒顯然被蘇漠的這句話嚇到了,蘇漠可是前日才回天界的啊,“可你不是才回來麼?這就又要出去了?” “這些記錄整理完也需要半月左右的時間,既不用出門也算是休息了,”蘇漠拍了拍身旁的書案,“而且也答應過你要帶你才出去看看的,也是算學習成為執筆官的一種學習吧……喂喂,你這是在做什麼?” 蘇漠的話才說了一半,憶兒一下從自己的位置上跳了起來,伸手抱住了身側的蘇漠,小臉蛋紅撲撲的,一臉興奮的神情。 “那我們要去哪裏?”憶兒摟著等蘇漠的胳膊,笑吟吟的看著他,沒等蘇漠做出回複,已經開始自己作答了,“是去南海看南海龍王呢,還是去玉瓊山看看?亦或者那座天界邊上的蜀山,對啦!蘇漠我們能去人界看看麼,我來天界這麼久了,都快忘記人界是什麼樣的了,你從那兒把我撿回來,我也未修出了位階來,嚴格意義上來說還算是個凡人吧……” 憶兒多久沒有靠近他了?多久沒有和他這般親昵了? 似乎從瞞著他開始成長的時候,她就在努力想要改變他們之間的關係,想讓他注意到她,不隻是把她當做一個孩童來看,這麼算來有一百多年了吧。 時隔百年的溫暖啊…… “都好。”蘇漠輕聲道。 “嗯?” “你想去哪裏都好。”蘇漠抬起了手揉了揉憶兒的腦袋,這幾百年來一直一直呆在天界一定很寂寞吧,“反正我會和你在一起,不用擔心會遇上危險。” “去哪裏都好麼?!”這一句讓憶兒的眼睛變得更加明亮,卻讓蘇漠心中一驚,有些後悔了。 要是憶兒說要去那裏的話…… “對,你想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心裏明明不是這樣想的,蘇漠卻還是說出了口,緩緩地顫抖地說出了口。 這像是一場賭博,賭得的是自己在憶兒在季憶心中的位置,賭得是要是真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他是不是該牢牢地束縛住的她。 “鬼界!” 還沒等蘇漠做好覺悟,答案就從憶兒的嘴巴裏跑了出來。 “蘇漠,我們去鬼界好不好?和人界的關係最為密切,卻又和天界全然不同,我們去那裏看看好不好!” “鬼界?”過於驚喜的情感湧入蘇漠的全身,讓他不能很好的思考,“你真的要去鬼界麼?” “嗯,蘇漠的書樓裏記錄了不少凡界的故事吧,故事再精彩也隻能結束在死亡時,他們、故事裏的那些人死去之後魂魄到鬼界,再重新轉世輪回開始新一輪傳奇是吧,”憶兒抬眼看著高處,“我最初回來天界,是想知道在這個世間為什麼會有戰爭,人又為什麼一定要死呢?我來天界這麼多年了,學了很多的東西,可還是不能白這個問題……不對,蘇漠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我也知道的很多東西,明明應該是在這樣的,可當初讓我困惑的問題卻變得更加難懂了。人界為什麼總有殺伐,如果說是欲望和野心的話,那麼仙神和妖魔呢?他們的壽命和力量都比凡人多上太多太多了,亦都說看透生死了,為什麼還要征戰?” “憶兒……”柔柔的一聲呼喚。 蘇漠幾乎都要忘了眼前的人兒最初是為什麼會和他來天界,為什麼會想成為執筆官的了。 這麼些年來他悉心教導著憶兒,告知他帝俊上神曾近告知他的一切,為了讓她成為執筆官教導她,蘇漠都要忘了,那一年人間戰亂 ,屍橫遍野的戰場上,那個小小的聲音詢問他他無法回答的問題。 是啊,她是因為有想知道的事情才成為執筆官的…… “要是不行的話……我們就換個地方……”憶兒瞧不出蘇漠此刻的表情算是什麼意思,亦讀不出抿成一線的唇表明還是不同意,隻是蘇漠並未向以往一樣用沉默的方式表示認同,便當做蘇漠是不允了。 “就去鬼界吧。”看著憶兒有些失望又小心翼翼斟酌用詞的模樣很是可愛,“剛剛也說了,憶兒想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看看。” 就算他不久前才和鬼溟說過自己不會再去了。 昆侖之巔。 “……所以,蠻頡上神打算做天帝麼?”一個老態龍鍾的老頭撫著自己的長須,打量著眼前的棋局。 “怎麼可能?”蠻頡笑了起來,落下了手中的白子,抬眼看著眼前的老仙君嘴角勾起一抹笑,“贏了。” “……”老仙人盯著才下了一半的棋麵,好一會才歎了口氣,“老生服氣。” “若是箬竹仙君隻把心思放在棋局上大概還能多下了一會。”蠻頡端起麵前的茶碗,小小抿了一口,語氣裏帶著嘲諷。 “上神說笑,”箬竹低下了頭,“老身的棋藝怎是能可上神帶相比的,若不是在被鎖在這狹小之地,上神也不會這麼打發時間的。” “你這老東西還好意思說啊,”蠻頡單撐住腦袋,看著眼前的老仙君,“若不是你急忙忙的去和天帝說,我能活動的地方會變得這麼狹小麼?” “可若不是天帝派我來此,蠻頡上神一人在此處不是更加無趣?” 箬竹仙君便在天帝酒宴上因蠻頡出現察覺出異樣的仙君,他在蠻頡離去之後就急匆匆的和天帝說了次,闕玉心下一驚,讓他帶著鎮壓寶器前往昆侖之巔,說是隻要蠻頡還在昆侖之巔,不管狀況如何,都用法器把他能活動的區域縮到最小,他這才會出現在這。 “若要和你這一個老頭呆在一起我到寧可無趣,”蠻頡搖了搖頭,“更何況漠神的封印牢靠的很,根本不需要你來此看守,就算不縮小我能行動的範圍我也是出不去的。” “隻是出不去而已,”箬竹笑了道:“天帝防的是蠻頡上神心裏的想出去。” “……”蠻頡沒有說話,手中的水杯也被放了下來,眼睛看著眼下早已分出勝負的棋麵。 “蠻頡上神會再出去的吧?”箬竹仙君饒有興趣的看著蠻頡。 “是必須要出去。”蠻頡低頭看著配在自己腰間的玉佩,眼裏難得的正經。 “那麼老身就有繼續呆在這裏的必要了。”箬竹伸手把眼前的黑子一顆顆拿了回來,“直到我……死在你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