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第一次麵對不是演習的真正的敵人開槍,直到此時才真的能領悟為什麼左丘一再地逼迫每一個人都必須進行大量的槍械練習,明明所有人都有超出常人的特殊能力——因為在很多時候,你必須用火力先壓製住對方才能有機會近身肉搏,一招致命。
黃沙,硝煙,間不容發的瞬間,兩個人甚至連眼神的交流都沒有,全憑默契。幾乎是同時在魚躍中完成射擊並且翻滾到沙丘下,用沙丘本身的體積給自己作掩體。
槍聲一停,對方也沒有馬上過來,在這個寶貴的喘息機會裏麵,兩人馬上檢查了槍械和換好彈藥,黃沙對槍械的性能影響很大。
“不知道剛才他們死了幾個。”田霏一氣嗬成舉槍瞄準隨時準備射擊。
“應該有一半。”謝文麒麵無表情,緩緩道:“但是我們必須滅掉他們所有人。”
隻有先解除威脅,才有機會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即使兩個人滅掉了對方一半的火力,情況也並沒有改善,剛才是有居高臨下的這個地形優勢。可是現在隻要對方敢豁出去從另一麵上沙丘占領製高向下射擊,沙漠裏連個掩蔽都沒有,這麼明打明地子彈傾瀉出來,就連有著瞬間移動超能力的謝文麒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更何況剛才的一番激烈槍戰中,田霏的脖子已經被子彈劃傷,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被擊中,頸動脈是人體大血管,一旦擊中後果不堪設想。
最糟糕的是,通信器也壞了,這種東西都是嬌貴的,大約是剛才就地翻滾的時候壓到了或者進了沙,總之裏麵沙沙響聽不清,田霏試著說話聯絡其他組也毫無回音。
“別管了,壞了就壞了。”謝文麒繼續保持持槍準備射擊,對田霏道:“身上有傷嗎?趕緊處理。”
這種輕傷包紮就好了,田霏迅速處理完也持槍警戒。兩個人,對上數量遠大於的敵人,直來直去,除了主動出擊,就隻有等死。
謝文麒的敵人,才會死,他等的永遠是機會,不會是死。
兩人劍走偏鋒殺一個回馬槍,又回到沙丘上麵,抓住這個意料不到再次出擊。
正麵的對抗這種出其不意已經給他們贏得了不錯的戰果,然而也不可能不付出代價。田霏手掌,手臂,左肩全部掛彩,好在雖然流血不止卻沒有中彈。
這也不能怪她,火力對轟中就連謝文麒也帶了傷。
“這次幹掉了多少?”兩人再次翻滾下沙丘,田霏一麵喘氣一麵問道。
“沒看清,他們肯定還有至少兩個人在。”謝文麒坐起身來快速給自己包紮傷口,恐怖分子隨時都可能不管不顧地撲過來,必須爭分奪秒。
恐怖勢力並不像軍隊,軍人不怕死但是不會亂來,恐怖分子卻是狂熱而極端,以同歸於盡為榮。
可是,他們不配跟鳳凰同歸於盡。
剛才的出其不意隻能用一次,謝文麒和田霏都知道,現在剩下的敵人槍口一定對著沙丘的頂端,他們不可能再故技重施。
但是,決戰一觸即發,別說是嗜血的東突恐怖勢力,就連他們兩個人,染了血之後眼睛也是通紅一片,既亢奮又血性。
殺,是所有勇士必經的宿命,必須有個你死或者我活的結果。
謝文麒隻花了一秒不到的時間便作了決定,“你上去沙丘,剛才的位置。我瞬間移動給你掩護,你找機會下手。”他做了一個手勢,她懂得的,全滅。
田霏拚命搖頭,對方死了這麼多人,血都是沸騰的,即便他瞬間移動的速度可以達到避開單發子彈,也沒有把握能夠在兩到三個人機槍瘋狂掃射下全身而退。
“我是隊長,執行命令!”謝文麒沉聲道,他的手握在槍上緊了緊,眼睛卻不看田霏。
田霏克製住要掉眼淚的衝動,奢侈地花了三秒鍾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冷靜道:“是!”
她沒有超能力,身手也遠不及謝文麒,作掩護等於送死,他的決定是對的。
鳳凰,永遠要做最對的選擇,不怕犧牲但也不作無謂地犧牲。
他提槍貓腰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頭,竟然看著她,竟然看著她!
田霏也正看著他,兩人目光相碰,仿佛千言萬語。
她主動撤回了目光,手腳並用地向沙丘上麵爬上去——其實這也非常危險,他們是在賭,賭對方並沒有他們的膽色敢於從另一麵爬上來朝他們進攻。
可是,如果對方已經瘋狂了呢?
如果那樣的話,她馬上就會死於機槍的掃射下,沒有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