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也不敢走太遠,喝完一瓶想發會呆就聽見線上劉柳在叫她。
“美女在嗎?”劉柳性格直爽,剛才在線上沒聊上幾句脾氣對了就改口叫她美女。
田霏立刻扔掉水瓶跳了下去,她始終習慣開外音,還沒有走到屏幕前就應道:“在,剛去喝水了,怎麼了?”
“沒事,就是找你聊幾句,我師父和師弟,還有你師兄杠上了,哎,男人們很煩人的。”劉柳把程熔稱為她的師兄,田霏腦海裏浮出程熔戴著厚厚黑框眼鏡的樣子,有點想笑,又很羨慕劉柳他們,看起來他們幾個感情很好。
兩個女人單獨聊了會別的,共用一個頻道,好像也沒有任何違和感——怪咖的世界就是這樣子的。
田霏知道這是範科長的安排,緩解她的情緒。其實她並不緊張,因為在這種時刻腦子裏其實都是滿的。她想到過年回家的好吃的,清甜的糕點,又想到基地食堂裏可口的飯菜——哎,此生再不會有那麼實心眼的食堂了。
還有留在基地裏的零食,不知道許堯川會不會把它們清理出來,是會吃掉呢還是會收藏呢?
還有她的電腦,裏麵還有黑過基地裏所有人之後偷偷留下來的證據,哎,可惜還沒來得及威脅一次。
又想起小時候考試,仿佛一閉眼那種緊張就近在眼前,等待成績時窒息的感覺曆曆在目,沒有當過遙遙領先的好學生的人大約不會明白。
最後的最後,她想把最後的時間都留給那個人。他進入她的世界就是侵略性的,不講道理的,直接剝奪了她對其他事物的注意力。
她看得見他的目光,看向星空,深得跟夜色融為一體。
實驗室裏到了晚上就隨之暗了下來,照明係統在打鬥中都已經毀掉了,田霏也懶得去修複,橫豎用不了多久,電腦的光也夠工作的。
當然,這些都是理由。
真正的原因是,黑暗可以放肆思念。
反正病毒液已經全部泄漏了出去,培養皿現在已經完全空了,而模擬程序並沒有一個完善的方案去解開。
“小田,我跟你說個事。”範科長突然在線上呼叫田霏。
“您說。”田霏有點困,被他一叫又清醒了過來。
誰知範科長竟然是叫她去睡覺,“橫豎一時半會弄不好,不如你先去休息會,聽說你幾十個小時沒睡了。”
田霏聽了笑道:“不用了,還撐得住。”
範科長不解其意,以為她怕耽誤事,連忙解釋道:“不妨礙的,我們幾個人也要輪班的,腦力活不是別的,必須要休息好才行。況且,即使我們幾個模擬出來了方案,最終在機器上執行的還是你,突發情況會很多,你要養好精神啊。”
範科長說的情況田霏清楚,設計這個液漏和炸彈控製程序的人實在是個天才,他的防火牆帶自動觸發程序,被攻擊五次之後就會自動斷開所連網絡,任田霏怎麼嚐試想辦法也再也接不進去了。
幸虧他們之前模擬了程序。
劉柳也跟著道:“你還是去睡會,有事反正我們還是連著線的,叫你就是了,你別睡太熟。”
哎,他們真是……學院派,田霏本來想推辭兩句算了,沒想到程熔竟然也道:“霏,你要不去睡會吧,隊長他們說你兩天沒睡了。”
田霏隻好解釋道:“不是不想睡,是不敢睡。這荒漠裏麵,睡過去了有個萬一的話連反應時間都沒有,況且也不知道病毒液泄漏到了哪裏,我怕一個不留神它們滲透了出來,這個——”她扮了個鬼臉,“接觸就感染的,我可不想變喪屍啊。”
她剛說完,就聽見頂上有響動。這寂靜的沙漠之夜,有任何響動都是異常,田霏不禁心中一緊,心道不會吧,這麼背,中了口毒,剛說完就應驗。
“我上去看下,有情況。”田霏猛地回頭朝上望,緊緊握住微波聚能環,身手矯健三兩下就消失了。
線上另外四個人的心隨之也揪了起來。
田霏的心狂跳,她一個人,如果真的有忍死人還殘留著的話……她不敢想,如果她無法一擊得中爆頭,以她的身手和格鬥能力,不被纏死也會被抓傷的,難道真的要變成喪屍嗎?而且她地形不利,她從破洞處出去的時候就可能被居高臨下地襲擊。
這還是隻有一個敵人的情況下,如果有一個以上……這時候她十分後悔沒有留下一個人陪自己。
所以她沒有選擇爬上去,而是一躍而上卸力翻滾,堵得就是一個概率,不至於那麼背正在翻滾的方向站著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