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霏被挖出來的時候仍然是背部朝上的,銀色的隔熱抗紫外線隊服在黃沙裏麵格外顯眼,足足被埋了一米多。謝文麒一見就火急火燎地要抱她出來,許堯川伸手擋道:“她可能有多處內傷,我來搬。”
班讚也拉住他道:“讓他來,他是醫生。”班讚用的手勁很大,牢牢地控製住謝文麒的身軀,平時他的身手是不如隊長的,但是班讚感覺得到,隊長在發抖。
田霏的雙臂護住胸口,許堯川輕輕地把她的手臂抽開的時候,兩隻手臂都像破布娃娃一樣軟軟地垂下——有骨折。他小心翼翼地把她翻轉過來,她戴著口罩,這是因為在實驗室裏出入的必須,但是也多虧了這個口罩,口鼻裏沒有怎麼進沙,不然光進的黃沙就能把她呼吸直接窒息。
謝文麒不由自主地傾身想上前去看,班讚伸臂擋住他道:“別看。”他並不知道謝文麒和田霏之間的事,但是鳳凰隊友之間的感情已經足夠讓每一個人失控了——看著隊友死在自己麵前那種恐怖而無力的感覺。
其實謝文麒這會真不用班讚攔著,雖然他還站著,但是渾身脫力,他發覺自己不敢上前去,萬一真的是屍體……他抬手想讓班讚取下自己的聚能環,萬一真是屍體……他要先卸下武器以免情緒失控誤傷人……
朱豪不敢說話,班讚隻能喊一嗓子道:“田霏……還活著嗎?“也多虧是他,藏人並不把死亡看成禁忌才敢這麼直接問。
即便遲鈍如朱豪,也發現了隊長猛地抖了一下。
“還有呼吸。”許堯川搬動田霏十分小心,眾人聞言心才放下來一點,他又補了一句:“非常微弱,內出血很嚴重。”
雖然後麵的一句不容樂觀,但是聽著還活著,謝文麒整個人就像是被激活了一樣,四肢從僵硬恢複了過來。班讚不再攔他,然而他一下子用力過猛竟然沒有站穩,往前一個趔趄差點就直直砸了下去。
朱豪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饒是這樣,兩個人還險些一同栽倒,然而他看清楚了田霏。
她躺在那裏,等著擔架過來,整張臉都是蒼白得透明的,好像隨時都可能在陽光下消失。她還穿著那件隊服,上麵有很多細碎的破口——這是特殊麵料製成的,即便是鳳凰徒手撕都撕不碎,可見她剛才是受到了多大的衝擊力,他不敢去想象破碎的衣物下有多少傷口。
每一道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隊長,你、你別太擔心了,霏會、沒事的。”大北也不會安慰人,但是他知道自己應該說點什麼。
“她不是——”謝文麒生生咽下超種人三個人,田霏隻是一個普通人,她的傷口愈合跟世界上99%的人一樣慢,每一道傷口都可能直接要了她的命,“怎麼可能沒事?”
他突然的聲色俱厲讓大北瞠目結舌。
武警的人也很驚訝,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傳奇人物突如其來的怒火來自哪裏,這不是已經救出來了嗎?
“我、我覺得,霏是不會、死的……”大北結結巴巴,還好許堯川打斷道:“直升機什麼時候到?”
路平這才回過神來對武警的少校道:“這兒你幫不上忙,趕緊去調個直升機來才是正事。”
“媽的,搞什麼?”謝文麒怒道:“你還沒打電話!”再看看那個少校一愣,心頭的火便一蓬,拳頭都要招呼上去。
路平連忙推著那少校走,扭頭對謝文麒道:“你跟他們置什麼氣,他們這些人閑慣了,救人要緊,別瞎得罪人。”
聽到救人兩個字,謝文麒的目光瞬間暗淡了下來。深呼吸了一下,朝著武警少校的背景喊了一嗓子道:“哥們兒,麻煩你了!”
“抽根煙?”路平竟然還有煙,不光是酒!見謝文麒沒動,直接丟給他道:“好不容易夾帶來的,媽的都孝敬你了,你還不領情!”
許堯川不讓其他人圍過去,說是影響空氣的流通,隻留了兩個人幫忙他打下手。
謝文麒煩躁地撿起了煙,眼睛卻不斷地朝田霏那瞟去,就算許堯川不準他過去,問問總行吧,“許堯川!你給個話啊,到底怎麼樣?”
“內髒有出血,具體部位在脾髒和肺部,出血點肯定不止一個地方,需要馬上手術止血。另外還有多處骨折,剛才被衝擊波從空中拋下來的時候摔的,但是應該沒有戳傷內髒,否則出血量會更大——”
謝文麒跳起來打斷道:“到底怎麼樣?活下來的可能性有多大?”這個人怎麼這麼囉嗦呢,他簡直恨不得打許堯川一拳,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不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