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夫抬眼望了一眼跟在白芷後麵給自己行禮的李君苒,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隨後依舊陰沉著臉,開口道:“老夫瞧著夫人臉色似乎不太好,麵帶疲倦之色……”
坐在廊下的程張氏確實覺著自己這會兒乏力疲倦的很,可也隻當是自己今日累著了。
程語嫣回轉過了頭看向程張氏,有點不明白自家這位新上任的師父這會兒是怎麼了?或許喜怒無常已經不足矣形容這個糟老頭了。自打這糟老頭告老還鄉後,平日裏想要求著他老人家給切個平安脈比登天還難。這會兒竟然打算買一送一不成?
程語嫣心底雖納悶,可麵上依舊露出欣喜的表情,又對徐大夫行了個屈身禮,道:“嫣兒懇請徐大夫,能為娘親把個平安脈。”
程語嫣的反應顯然很符合徐大夫的期望。當即徐大夫也沒推辭,利索地讓小醫童擺放好軟墊,蓋上一塊白帕子後,便將左手搭在了程張氏的手腕上。
要說自家新上任的三個徒弟裏頭,目前徐大夫最滿意哪個,估計還是程語嫣。程語嫣這丫頭雖說帶著很重的怨氣,可腦子靈活轉的快,跟聰明人打交道,不費功夫。白芷雖說這方麵並不差,可到底處處有所顧忌,有時候即便猜到了,也不敢有所作為。至於那個七柳小丫頭……算了,還是別太指望了。整天頂著那張呆滯的臉,也不嫌累得慌。
“夫人可否再換一隻手。”
原本並沒太當回事的程語嫣心下沒來由地慌了一下:徐大夫有個習慣,平日給人切脈問診,總是習慣性地用左手。隻有遇到那些個疑難雜症了,才會用右手。難道娘親……
程語嫣很是緊張地看向這會兒已經雙目緊閉,有一下沒一下輕撫著自己長須的徐大夫。
“恭喜夫人了,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嚇?”徐大夫這話一說出口,別說程張氏本人不相信,就連程張氏身邊貼身照顧的丁香幾個也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看向徐大夫。這還是天啟朝赫赫有名的名醫徐大夫嘛?別是人有相似,哪個犄角旮旯找出來的赤腳大夫吧。
也不怪程張氏還有丁香幾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有沒有懷孕,新婚不久的小媳婦興許會弄錯,像程張氏這樣女兒都年滿八歲的,還會弄錯?
偏偏徐大夫一本正經地又重複了一遍。
“老夫先恭喜夫人了。隻是夫人身體羸弱,懷孕本就辛苦,一招生產更是危險,有孕期間夫人還是靜心休養比較好。”
“……”
這一刻,沉香真的很想直接跳上去,將徐大夫那一大把胡子給統統扯下來,真不曉得哪裏來的赤腳大夫,還名醫咧,盡胡說八道。可沉香也就心裏想想而已,並不敢真的這麼做。追其緣由,沒瞧見程張氏也好,身邊親信丁嬤嬤,貼身大丫頭丁香也罷,聽到徐大夫如此信口雌黃,也就是微微皺了皺眉頭而已,卻是一聲不吭。至於程語嫣這位程張氏嫡親也是唯一的女兒,已經麵帶驚喜地向程張氏道喜,隨後帶著好奇,很是真誠地向徐大夫請教,具體該怎麼做。
兩位主子都這樣的反應了,沉香得多二才會跳出來,揭穿徐大夫在說謊?所以咯,沉香盡管很想這麼做,也隻能默默地縮在一旁。
既然程張氏也有了身孕,自然不可能繼續在三姨娘的宜蘭苑多逗留。至於如此好消息應該通知程慶業知道這事,程張氏也好,程語嫣也罷都沒費那心思。反正即便她們不派人進屋,相信守在院子裏,那些個屬於三姨娘的親信丫鬟們,也一定會將這一“好”消息告訴程慶業(三姨娘)的。再者說,就隔了一層竹簾子,隻有傻子才相信,屋裏的程慶業聽不到徐大夫跟程語嫣幾個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