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裏正叔正在家等你呢。”
“明兒啊,既然你書堂哥在家等你,那你就先回吧。”李平海敲了敲手裏的煙袋鍋子。對於李君苒的從天而降,李平海自然是不怎麼高興的。可看在自家老婆子幾個已經拿了一些好東西的份上,勉勉強強吧。可惜,這才拿了那麼一丁點兒,那個不孝的東西就不樂意了。果然是個養不熟的白眼兒狼,生來就是來克他的。
李君苒壓根就不用清點,隻需瞄一眼那個已經被掀開的竹背簍,再瞄一眼在場的四房手裏的東西,便知道她家那隻包子爹果然沒能抗住。不過還是要表揚一下的,最起碼堅持了好一會兒了。當然,李君苒絕對不會承認,她在院子外頭看了好一會兒戲。
李正明見自家小閨女已經留意到了竹背簍裏頭的異狀,沒來由地心虛了一下,乘著李君苒尚未開口的間隙,趕緊合上了竹背簍,單手一拎,有些慌張地開口道:“柳兒,既然你裏正叔正在家裏頭等著,我,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不急。爹若著急先回去也一樣。”李君苒笑眯眯地看向自家包子爹,對於站在自家包子爹不遠處的李五梨投向她的挑釁目光,自然看得清清楚楚。雖然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挑釁多少有些幼稚,按著李君苒沒來天啟朝時的性子,還真懶得一般見識。偏偏這一次,李君苒反其道而行之。要玩,那就玩把大的!姐不發威,真當姐是HelloKitty不成?
“柳兒……”李正明瞧著自家小閨女似笑非笑的樣子,總覺著不太妙。
“其實爹留下來聽聽也好,有些事總歸知道比不知道的好。”
啥意思?什麼知道比不知道好?
李正明懵了。
李君苒卻笑而不答,將頭轉向李正安那張偽善的臉。自家小哥入學試的事,她還沒跟眼前這個偽善的混蛋算賬呢,想不到這麼快又開始蹦彈了。
“柳兒見過安小叔。之前聽爹爹說安小叔你已經考中秀才了,那以後是不是即便見到縣老爺也不用下跪了?”
在場的李家四房人都有點看不懂突然出現的李君苒這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這會兒見李君苒開始誇讚李正安,饒是一向看李君苒不怎麼順眼的李小馮氏也是很高興的。別忘了,院子裏還有位張媒婆在呢。
“小啊,這是真的嗎?以後你見著了縣老爺,都不用給他下跪嗎?”
“恩。兒子考中秀才後,見著縣老爺確實無須再給他下跪了。”原本李正安見李君苒看向他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很是不舒服,可惜還沒等他發作,便聽到李君苒提到了他考中秀才這事,言語間帶著崇拜。這讓李正安很是得意,他可是李家屯堂堂秀才。
“柳兒在程府時,就曾聽二小姐說過,隻有那飽讀詩書有真才實學的人,才有可能考中秀才。二小姐平日裏最是蔥白的像安小叔這樣飽讀詩書之人了。”這一點,李君苒發誓,她真的沒說謊。程府那位穿越同仁庶二小姐程語瑤童鞋,真的很喜歡跟飽讀詩書的文人一道吟詩作對了。要不然,最近幾次白鹿書院裏舉辦的小書會,也不會一次不落地次次參加,而且每次都有千古絕句讓人驚豔不已。程語瑤童鞋如此努力地刷聲望,作為穿越同行的李君苒,說什麼也要幫著拉個選票呐喊加油什麼的。要不然怎麼對不起看戲的自己?
一聽說有堂堂大戶人家的小姐崇拜自己,李正安整個人都酥了。可轉念間,李正安便恢複了常態,帶著他自認為非常有親和力的笑容,謙虛道:“子謙隻是略通些經史子集,知道些天文地理,通曉一點律法……”
李正安在那裏洋洋得意地自吹自擂,並沒有留意到一直嘴角含笑的李君苒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
“安小叔你通曉律法就好,不曉得《天啟民律》裏有沒有關於‘盜竊’一罪的刑罰?那些個經史子集裏頭,可曾有‘不問自取是為賊’一說?!”
原本還洋洋得意的李正安直接當機在了原地,那張總是帶著親切笑容的俊秀臉龐一瞬間露出猙獰凶狠的表情。向來頭腦靈活的李正安到了此時此刻若還是不明白怎麼一回事,真的白浪費了那個秀才頭銜了。在此之前,李正安從未將眼前這個已經換了芯子的小侄女放在眼裏,在他多年的印象裏,七柳這個黃毛丫頭不過是個無關輕重的賠錢貨,長得比尋常人家的同齡孩子瘦小不說,還膽小如鼠。隻知道躲在他那個木訥,跟他並不是一個娘,又不被親爹喜歡的三哥後麵,難登大雅之堂!
要說李正安之前是李家四房名聲最好的一個,不是沒有道理的。隻是須臾間,意識到院子外還有好些同村村民在圍觀,尤其院子裏還有個張媒婆在的李正安又恢複了常態。
“柳侄女啊……”
“放你娘的屁!”
都說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了。李正安這邊才說了三個半字,最後那個“啊”音還未落下,李小馮氏這位豬隊友便直接跳了起來,用著她那高八度的大嗓門,直接整個台連台柱帶頂棚都給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