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酸澀，被痛楚絲絲侵蝕。尤其，他是為了給自己最愛的人報仇，才找到了自己！
一切，隻是一場利用……
她不想相信，可這一切卻像是一尊雕塑般，冷硬的擺在她麵前，紮入雙眸，刺入心扉。
但是……
他的話語，止於一個“但是”。是啊，但是這情，如此真實。
她依然還是愛他，這點點利用，同與他在一起的快樂相比，微不足道！隻是一場錯誤場景下的相遇罷了，結果，他們還是相愛的！
她執拗的說服自己，這樣，心便沒有那麼多痛。但是，為何還是生出些抵觸？
恨嗎？她如此笨拙，竟然不會恨！
“第二雪，你還好嗎？”不是關心，隻是在確定她有沒有聽，將她的雙肩轉過來，“如果你聽明白，就將這件事保密，誰都不準提起，尤其是九昭，否則我會性命不保！”
她淡漠的垂眸，點點頭，盡管還愛，卻忽然不想再看他。
“還有……九昭也是愛你的，他可能因為罌雪才愛你……不過，你在他心中的分量，早已超過了罌雪！”
他這些話，已經夠明白，夠清楚，心中前所未有的孤獨。第一次感覺，有他在身邊，竟也是淒涼的。
她不知該如何應對，隻能置之一邊，任憑心在滴血。
看在她愛的如此熾烈的份上，他想提醒她，“隻要你讓他為你滴下一滴淚，你就會變成神。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可以左右你的生命！”成為仙，是世間凡人極度渴求的。
但是，她卻說，“臨褚，任何人的愛都不重要，成為仙也不是我想要的，我隻想要你的愛！如果你無法再愛我，就將我送回原處吧！”
離開他沒有溫度的懷抱，捂住胸口，佝僂的彎下腰去，像是一個垂死掙紮的人，蜷縮在亭子的一角，戰栗顫抖，一點點……葉子般的頹敗。
淚，沒有滑落。
這心痛太沉重，靈魂逃出了身體，冷漠的凝視著正在滴血的心，任憑身體承受傷害！如同承受一次毆打謾罵般絕然。
忽然，她好懷念曾經的饑餓，曾經睡過的簡陋小屋，曾經在陌生主人的身體下，解決一次又一次發絲變白、印記灼燒的創痛，感受生命的純粹與嬌豔。
哪怕是萬花樓的花姐，都比這裏的神仙溫情！
臨褚愣了愣，沒想到她會放棄步入神界的機會。
看著她蜷縮著顫抖，他皺眉，無法理解那心痛，但是，很明顯，她的心，受傷了。“如果痛，就發泄出來吧！隱忍，隻會越來越痛！”
她沒有回應，他又道，“如果你想離開，我會送你離開，想去哪都可以。”
“我想回萬花樓，在那裏我不必擔心找不到主人！”她的話語淡漠，顫抖的聲音，清冷絕然。呼吸卻匆忙急促，仿佛氣息在抽離身體。“現在……就想回去。”
“好！”他抱起她，手在收緊，心仍疑惑。飛離亭子，在沁水池上盤旋兩圈，像是在確定自己能不能真的把她送走，應該是能的，可是腿腳為何在猶豫？
她的溫柔已經不在，如被冷風吹去溫度的熱茶，單純的水眸中是清涼濃鬱的哀愁。
就在他決定下凡時，夙尚及時出現，攔住他。“左使，這是要將第二雪帶去哪？”
“人間。她想回去。”
“請恕老夫不能放行，人間險惡，她一個弱女子，若是出了什麼閃失，老夫擔待不起。”
“你不必擔待，這是她自己的選擇。”臨褚的話語清冷。
夙尚隻覺得寒心，“但是，老夫有責任照顧她，左使若是無法承接她的熾情，就將她交給老夫吧！”
“這……”他不想交出去，手在收緊。但是，收手之後仍是要放手，人間的確複雜險惡……他輕躍至夙尚麵前，皺了皺眉，努力讓心去指揮手上的動作，將她交到夙尚手上。
“左使，若沒有其他事，就請回吧！”夙尚抱著她，往沁水閣走去。浩然長發，如感慨般細密滄桑。終究，還是沒有人對抗得了絕情丹！
臨褚默然站在青石板路上，雙腳像是生了根。她靜靜的任夙尚抱著，眼神似乎失去了移動的能力，沒有再看他一眼……不明白自己為何還矗立在這裏，心中無措，似乎她最應該出現的神情是笑，而不是憂鬱。
直到夙尚進入沁水閣，良久，他才僵硬的轉過身來，返回綺堂峰。
***
去往九昭城打探的護衛很快返回，帶回來的消息讓夙尚震驚不已。“陛下怎麼會找第二雪呢？不是他派人將第二雪送來的嗎？”
“陛下似乎很焦急，而且時常暴怒……”
夙尚暗叫不妙，若是九昭發現第二雪在這裏，而且這麼久竟知情不報，豈不是要大發雷霆？他這條老命估計也難保了！
忽然後悔將第二雪攔截下來，若是將她送往凡間，事情就好辦了！
可是，此時，他竟生出些疼惜之情，如此熾情女子，如此脆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