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巨大的皎月歪斜地吊在那百丈高的宵煌塔頂,它正以孤冷的月光殘忍撕碎塔下小山村原本安逸寧靜的生活.
‘老婆子,你跟了我大半輩子可有後悔過?‘雷昂大叔倚在窗邊,叼著他那根幾十年來從不離身的象牙煙鬥,望著窗外月色籠罩下的宵煌塔落寞地吐著煙圈.
‘五十年前,16歲的你是男人們的夢中女神,與村口那口銅鑄的創世女神菲歐娜相比,你有象她一樣溫柔聖潔的微笑,把輕浮男子猥瑣淫蕩的邪念一掃而空,但不同的是,隻有有對著你心有所屬的男人,你的微笑裏才會多出些許平凡人家女人的嬌羞與沉靜.你纖細性感,柔若春藤的腰段,連起男人們的夜夜春夢,卻不曾為誰停留.最後是你堅強內荏的性格,使它們最終屬於我---成為我這個守塔人的妻子‘屋裏其實一個人也沒有,在一張桌,一門灶,一鋪床的簡陋布置下,隻有雷昂沙啞幹枯的聲音在飄蕩.
雷昂推門而出,夜裏寂靜的有些寂寞的小山村隻聽得幾聲貓頭鷹哀哀的哭泣.
‘一個人影都沒有,這是我早已習慣的夜晚,這個時候我最愛自言自語-----這是在你過世以後才養成的毛病啊‘雷昂向著北方的宵煌塔走去,雖然已經七十多歲,他的背影依然偉岸健碩,絲毫不見尋常老者的佝僂.
此時裏,從路邊一個小巷子裏跑出鬼鬼祟祟的一男兩女的一家三口人,他們拖著輕便好攜帶的家當和私房銀兩,走在道上,似要出村,望見正走向塔去的雷昂.男人向妻女小聲吩咐了一下後,跑向雷昂
‘雷昂大叔,這村裏人都走光了,聖堂騎士會的那些人就要來了,他們早就不把這塔當做神馬神聖的洗經塔了,而是視為妖魔藏匿的妖塔了.你也沒必要守著它了,快跟我們一起走吧!你知道騎士會那些人的作風!一向....一向都是黑白不分...斬盡殺絕的!‘陰影看不出男人的神色,但是他時斷時續,越來越快的呼吸聲豪不掩飾的透露出恐懼.
‘老婆子,當年你執意要嫁給我這個守塔人,為此差點和家裏斷絕了關係----哈哈!村裏的那些男人們可絕對想不到他們的女神竟然也有如此決絕的一麵.我守的這宵煌塔,是一座用於洗經的聖塔,每天都有遠方聖都的聖僧的神識,也就是他們的意念體到塔裏內洗經,說是洗經,說白了就是象洗出經書裏關於上古寶藏的秘密....哼,他們自己的肉身是從來不光顧這破塔的,還不就是因為塔裏的經會時常吸引妖魔光顧...其中不乏一些高階的天魔.我上一任的那個守塔人,不記的叫啥了,就因為被妖魔破了心神,走火入魔,當時幾乎屠盡了大半個村的數百人和幾十個高階a級聖堂騎士....那些騎士也是特麼的廢物,什麼abcd級的,在老子看來,也不過是虛有其表。隨便花點銀子就能晉級的,真碰上妖魔就跟難吃的酥餅一樣,給妖魔們咬在口裏,一口一個死的幹脆的很。為了這,咱這守塔人也就成了與妖魔無異的存在,他們怕老子,老子也不稀罕他們。一個人夜夜來守塔,抽煙喝酒自在逍遙,說到酒。。。。你釀的酒那真是。。。。”
雷昂似乎沒有聽到男人的勸戒,自顧自的自言自語,向著塔走去。
“當家的,別管他了,這老東西我看早糊塗了,咱自個趁早逃命吧”男人的妻子勸到。
“我是雷昂大叔從小帶大的孤兒,他對我來說,就象親爹一樣。。。。村裏人看不起他,怕他,可我不會。。。。這次我也要帶他走!”男人咬呀跺腳,還要追去,被妻子一把拉住。
“親爹?他也就是喂了你些飯食而已,跟喂貓喂狗似的!他跟你說過半句話麼?他除了給你飯吃,管過你的死活麼?!”女人不屑。
“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咋了,我跟了你幾十年,你現在就要為了這麼個老糊塗,老神經病,把我孤娘寡女丟在這?你個沒良心的!”說罷,女人伸手就要去揪男人的耳朵
“好好,你說的都對。。。。咱快走吧”男人恐懼的躲開妻子,轉向村口。。。。
“這麼多年拉。。。。你走了就走,什麼也沒剩下,全算是寂滅了。我卻難斷了你的念想。。。。你走前給我釀的那瓶黑爵士酒,我一直藏著不舍得喝。酒是陳的香。。。雖然那香我從聞到過。。。可放著就踏實,我甚至會覺的,這十幾年來,我守的是酒,不是那破塔。。。哈哈哈哈”雷昂突然咳了起來“哎,嗓子不行了。自言自語也傷嗓子啊!”
說話間,雷昂已出了村後門,到了塔前的綠林小道裏。月光西斜,他細長的影子在月光下搖曳著,幽幽落寞。
影子緩緩延長到了兩邊的柳樹林裏,一片漆黑中,突然射出兩許深寒的目光。
“縛影術!”一深低沉的怪叫後。雷昂悠長的影子瞬間縮短到他腳下,又從腳往上,化做一團球狀黑霧將他包裹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