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夾河之冬(1 / 2)

秋風去,寒風來,夾河的冬天到了。

“梅花歡喜漫天雪,凍死蒼蠅未足奇”。這時的夾河流域,沒有了傳播疾病的蚊蠅,沒有了吵雜煩人的蟬鳴。山山嶺嶺的叢生雜草枯萎了,盡管長得很高很密,也無法引起人們的青睞;無數棵闊葉樹,象赤胸露胳膊的男子漢,脫掉綠葉的庇護,承受著寒冬的考驗;各種蛙蟾蟻蟲紛紛鑽入地下,或躲入水中、洞中,不再有娓娓動聽的鳴叫聲,一切都那麼寂靜和蕭然。一旦黑雲滾滾,凜冽的朔風,夾裹著鵝毛大雪,襲向夾河兩岸,整個福山大地,山水林田路全白了。正是:望夾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

我的老家地處夾河腹地。小時候,我最怕冬天,尤其那西北風“今刮明刮後天還刮”,會把我禁錮在茅草屋內,被父母和姊妹擠在炕角裏,靠著大人們的體溫和呼吸出來的熱氣,減輕身上的寒意。母親看到我受凍的樣子,就會跟我說些風趣的話兒,說是老娘們冬天在河邊洗衣服,盲人過橋聽見洗衣的聲音說:“三九天,開了河,轉過年來死老婆”。正在洗襪子的婦女立即回應:“三九天,洗襪子,轉過年來死瞎子”,誰也沒沾著便宜。那時,煤炭專供,全村隻有一兩戶生爐子的。直到上學,我才烤上了爐子。放學後,時而也會堆堆雪人,打打雪仗。但是,照樣挨凍。到外村讀書,趕上羊腸小道被雪封堵,隻能守在家裏。盼著過年,也吃不上幾頓好的,要頂風冒雪地去走親戚,才能往肚子裏裝點油水。歲數稍長一點,就要給“一日三餐到工地”的家人送飯。下學後,更要在嚴冬挖井、築路、整修大寨田,往往是“幹到臘月二十九,吃了餃子就動手”。每當這時,我就會期待著那春意盎然、驕陽似火、天高雲淡的時節。

改革開放後,夾河流域的變化地覆天翻,到了冬季,別有一番景致。

夾河的冬天,未到春天,卻洋溢著春意。那青青的麥苗,象一塊塊翡翠碧玉,鑲嵌在夾河岸邊的田野裏。如來一場大雪覆蓋,它也無所畏懼,權當天上掉下一床大被,在一片“瑞雪兆豐年”的歡呼聲中,舒舒服服地躺在下麵,閉目養神,呼呼地睡著大覺。既是風吹日曬,掀掉了身上的厚雪,它仍然從容不迫,儼然蔥綠一片,期盼著春天的來臨。有些花卉被人們精心地培育在花窖裏,專在數九寒天,開的如火似金,如雪似銀,吐香噴芳,比那迎春花、月季花、茉莉花、山茶花等,更可貴、更招人喜愛。

夾河的冬天,不是盛夏,卻有著夏天般的溫暖。每到冬季,人們就會湧向酒店,支起火鍋,涮著牛肉、羊肉和海鮮、蔬菜,吃得熱氣騰騰,汗流浹背。居住在農村的人們可以隨便購買煤炭,把爐子生的通紅,驅走了屋內的寒氣。家裏的二哥會守著爐子,手腳並用,做起編匠活兒,天天都能收入五六十元。鄉親們還會把他請到爐火正旺的家裏,用豐盛的午宴、晚餐招待著,為其編織糧囤、糞筐、車簍、大小不一的簍子,等待著來年的耕作與收獲。多數城市居民享受著集體供暖,屋內氣溫常達攝氏二十五六度,在家裏穿一套秋衣,就可以學習和生活。就是那些貧困人家,也會被許多單位幫扶,在隆冬數九得到魚肉米麵等物品,享受著夏天般的熱情。

夾河的冬天,不是秋高氣爽,也算是個豐收的季節。且不說“立冬的蘿卜小雪的菜(大白菜)”,就是那常見的大棗和山楂,仍會在夾河流域淩霜傲雪。前些年,福山區開發門樓水庫內島,栽植或嫁接了冬棗、雪梨和雪桃,在雪花飄落之時,吃上一點,會感到特別地香脆甜美。今年正月初一,我帶著女兒回老家拜年,二嫂拿出幾枝剛采的掛滿了果實的軟棗,送給我女兒。她邊吃邊誇:“這軟棗象冰糖一樣甜,太好吃了”。當所有的山中果實落盡之時,軟棗卻能擁抱著霜雪,由苦澀變為甜蜜,不能不說是大自然的一種恩賜。還有那大棚裏的草莓,一嘟嚕,一串串,長勢喜人,豐收在望。誰說冬天無果實,夾河流域果如蜜。

夾河的冬天,是開展“三下鄉”活動的大好時機。入冬後,科協、文化、衛生、農業等單位,均會在區委宣傳部的統一組織下,不畏嚴寒,不懼風雪,堅持到鎮街駐地的市集上,掛上“三下鄉”的橫幅,發放科技資料,出售科普讀物,開展科技、法律、衛生、計劃生育等知識谘詢。隨著悅耳動聽的音樂響起,嘹亮的歌聲、風趣逗人的相聲和小品,招來了成千上萬個男女前來圍觀,成為市集上一道亮麗的風景。人們在買賣貨物的同時,也享受到了一頓豐盛的精神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