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然而,這世上是沒有如果的,有的隻是追悔莫及的傷痛。當,刑天終於找來之時,看到的,是一幕令他悲痛欲絕的畫麵。墳墓被人胡亂地挖掘一通,原本華麗的衣物被撕成破爛丟棄在地上,破爛的衣物上沾滿了已漸變黑紅的血液,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與脂粉的香味。
此刻,琲琭已安靜地躺在棺材裏,脖子上的傷口也已不再有鮮血流出,隻是她的眼睛卻依然大大地睜著,死死地盯著無邊無際的夜空,眼神中全是悲憤與絕望。刑天一邊搖著頭一邊艱難地舉著步子走到墳墓旁,驟然跌跪到地上,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無法想象,這裏究竟曾發生過什麼事情,也不想知道。隻知道,此刻琲琭身上的衣物很少很亂,他該為她穿好衣服。胡亂地抓來旁邊的衣物,一把扶起早已冰冷的軀體,喃喃地說道:“小公主,快醒醒,把衣服穿好,我們這就離開這裏,你想去哪裏,我都陪你去。”
滾燙的淚,紛紛揚揚地跌落在冰冷的俏臉上,早已破破爛爛的衣物怎麼穿也穿不好,就如同此刻,無論刑天再怎麼的呼喚,琲琭已不可能再有任何反應,隻是安安靜靜地獨自看著夜空,就連最後的一句話也來不及對刑天再說一遍,就這樣帶著悲傷匆匆離去。無法再壓抑的悲痛,頓時徹底崩潰,刑天緊緊地把琲琭抱入懷中,仰首向著夜空狂亂地大叫起來。
夜風是無情的,它從來都不會帶走悲傷,隻會在悲傷的心靈上添加寒冷。也不知狂喊了多久,刑天方漸漸平靜下來,看著懷中早已氣息全無的琲琭,繼續為她整理著衣裳,不由得又是一陣心痛,
悲痛欲絕地說道:“小公主,快醒醒,別走,知道嗎?你去的地方,我去不了,我去不了呀。幽冥界隻收凡人死去的魂魄,唯一的通道早在千萬年前,就已被釋迦牟尼封禁,即使是妖或仙都無法穿得過那道結界。你回來,你回來......”
一會搖動著琲琭冰冷的身軀,一會又把她緊緊地擁入懷中,無可奈何地狂叫。然而,無論他怎麼呼喚,琲琭的魂魄早已帶著絕望與悲傷,頭也不回地永墮那神妖的禁地;也許,早已喝下那碗可以忘卻所有前塵往事的孟婆湯,不欲再記得這個同樣失了信的約定,獨自走上了輪回之路。
悔恨著自己愚蠢的計劃,責罵著自己的過失,沒想到假戲竟演變成真實,自己安排的一場割頸假死,竟成了琲琭真正的歸路。一切似乎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誰也逃不過那必然的宿命。
刑天抬起頭茫茫然地看著天際,一遍又一遍地問著自己:該怎麼辦?還能怎樣做才能挽回這一切?不停地嘲笑著自己,修行千萬年又有何用,擁有的法力卻不足以破除神佛的結界。人界與幽冥界,最是神妖都無法掌握的界域。
夜風肆虐,傷心的人無處可躲。神情恍惚的刑天抱起琲琭的屍首,跌跌撞撞地離開墳地,他不知該向何方走,心才不會那麼痛。驟然見得前方一片火光衝天,撕殺聲,哀嚎聲響徹夜空。原來,不知不覺間,竟又走回了皇城附近。看來,銀冰狐已開始了攻城之戰。
號角四響,戰火燃起,刑天想起臨別之時,銀冰狐一再叮囑他,接到琲琭公主後即遠離此地,不可再回來參與這場戰事,兄弟們都為他能尋得所愛而高興不已。然而,誰又能料想得到,結果卻竟是妖鬼殊途,從此芳魂飄渺。
遙望著皇城,刑天唯剩淡淡一笑,抱緊琲琭冰冷的軀殼,轉身沒入黑暗中落寞地離去。從此,妖界七大妖山之一的恒蕪峰上多一座孤墳,每一個深夜,都會有一妖獸來到墳前,橫簫吹奏著招魂曲。
它在呼喚著迷了路的愛人,夜複一夜,年複一年,它希望終有一天,那心愛的人兒能感應得到思念與悔疚,遁著簫聲再回到它的身旁。